李家女与四皇子的事很快就传扬了开来，与之相比，新科状元不小心被马车撞断腿的事便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付家。

“嘶……”付睿恒从昏睡中醒来，只迷糊了一瞬，大脑便恢复了清明，下意识坐起身来，却因为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处，顿时疼出了满头的冷汗。

外间正端着汤药过来的妇人听到动静，连忙快步进了室内，看见付睿恒那苍白的面色，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走到床边去搀扶：“睿恒，你先不要乱动，大夫刚帮你正了骨，若是因为动作长歪了可就出大事了。”

付睿恒的表情却越发难看起来，隔着被子盯着自己的腿，怔怔片刻，哑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付母神色顿了顿，但很快收敛了表情，扬起笑脸，说道：“是不是很疼？放心吧，只是一点小伤，养好了你还能跟以前一样。”

付睿恒：“我腿是不是断了？”

付母：“会养好的。”

付睿恒咬牙：“娘，撞我的人呢？我是怎么回来的？你有没有帮我报官？”

付母扯了扯被角，在床边坐下，三十多岁的妇人，头上便已经有了银发，“是医馆那边有人认出你，派人来家里报信，我便让家丁们去医馆把你抬了回来。”

“至于撞你的人……娘那时候哪里顾得上那些，一直在忙你的事，刚刚还亲自去厨房里熬了药，就怕那几个丫头不懂熬坏了药。”付母说着，叹口气，“我一个小妇人，哪里懂那么些，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哪里就敢贸然去找那些大人。”

付睿恒闻言，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手却无意识攥紧了拳头，问道：“很多人看见我受伤了？他们都知道我病情？”

付母：“这……我也不知。”

付睿恒：“……”

瞥过付睿恒眼中一闪而逝的烦躁，付母以袖掩面，声音哽咽：“是娘没用，帮不了你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付睿恒默了默，偏头移开视线，语气平缓：“不怪您，这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多的事您也不用操心，让来山过来。”

来山是付睿恒身边的小厮，是入京前在一个小镇上买的，也就在他身边跟了不到一年，但人很机灵，付睿恒有什么事也喜欢与他说，而不是与付母。

付母见他不再说这件事，心里又觉得有些难受，但还是起身，道：“那我去叫他过来。”

付睿恒：“嗯。”

付家住在一个二进的院子里，平日里付睿恒一般都住在官舍，很少回来，这里都是付母住着。自付睿恒高中没多久，付母就买了两个丫头伺候自己，后来又雇了个厨娘，厨娘又带了一个小丫头帮忙，因此院子里一共有三个丫头。

相比之下，付睿恒就简单很多，身边一直只有来山这一个小厮，付母当时也想给他添一个，被拒绝了。

后来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都有专门的管家，付母也打过这个主意，但丫鬟小厮好找，管家就不容易了，付母觉得自己儿子可是个状元，也不能太将就，加上院子也不大，她自己顾得过来，管家这职位便一直空着。

小院子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地方小，人口少的时候住起来也方便管理；坏处就是，隔的不远，即便付睿恒不刻意，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付母出去后，没多久，他就听到付母道：“去把来山叫过来吧，就说少爷找他。”

有丫头就道：“现在吗？可是老夫人，来山刚刚被打了几板子，现在起不来吧？”

付睿恒皱眉，心下疑惑：“来山被打了？为什么？”

然后便听付母不以为然地说道：“打他也是他没保护好少爷，我又没故意为难他。要不是看他对睿恒还算忠心，睿恒又用惯了，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再说了，厨娘能有多大力，就几板子还能起不来床不成。”

丫头呐呐道：“那奴婢这就去请来山过来。”

付母：“让他快点，别耽误少爷休息。”

丫头：“诺。”

听到这些，付睿恒苍白的面色越发难看，左腿处持续不断传来的痛感让他的大脑也有些昏沉，此刻只觉气血上涌，深呼吸几口气后，闭上眼直接晕了过去。然而长期跟在他身边的来山被付母赶了出去，眼下付母又心虚没在屋里，屋子里只他一人，竟是无人察觉他的状态。

等到来山忍着臀部的痛感，进入室内时，这才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叫人。

付家一时又乱起来，扰得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纷纷侧目，不少人在暗中打量着，心里对这之前还风光无限的状元府颇为看不上。再是状元，这闹腾的劲儿，啧啧啧。

付家是一团乱，李家却也不遑多让。

李威海看着被四皇子安排的马车送回来的女儿，只觉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些事，即便他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这会儿也恨不得气晕过去。

“跪下！”李威海大喝一声，声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