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徒俩撑着伞在竹林里,向山上慢悠悠地走。
雨势愈发的大,林间漫起了薄雾。
脚下雨水积攒,泥泞不堪。
陶落低头见白止胤雪白的下袍摆已经沾了不少泥水,于是连忙弯腰去将他袍摆提高了攥在手里。
白止胤脚步一顿,侧身看她,疑惑道:“你做什么?”
陶落抬头,狗腿地笑道:“师尊,您的衣摆被泥水溅脏了都。弟子给您提着。”
白止胤看着她满身满脸的泥水,道:“注意着自己便行。”
陶落故意瘪嘴道:“师尊嫌弃我脏了?”
她利索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裙,毫不在意道:“弟子这衣裙颜色耐脏的,倒是师尊,大雨天出门还穿一身白,再走几步就全脏了,脏了就不好看了。”
白止胤默默看她,淡道:“你若是想御剑回去,便直说。”
陶落心道师尊果然聪慧。于是她一把甩下他的袍摆,凑上去摇摇他的手道:“师尊,我们御剑回去吧。弟子爬不动了。”
她眼珠滴溜转了转道:“要么御剑回去,要么您背我?”
白止胤不语。
陶落见他不拒绝,在白止胤这里,不拒绝就是应允的意思。
她也不等他反应,径直挪到他身后,笑着蹦到他背上。
手臂熟练地圈上他的肩颈,两条纤长细腿麻利地勾在他的腰侧。
油纸伞抖了抖,伞檐落下更多雨珠。
白止胤奈何不了她,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轻松托着她,向前缓缓穿梭在落雨竹林间。
陶落胸脯贴在他背上,小脸侧在他耳后根皮肤上,轻蹙了眉,道:“师尊,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冰?”
白止胤道:“春寒体凉罢了。”
陶落闷闷地哦了一声,也不深究。
白止胤顿了顿,侧脸对后面之人柔声道:“背一会就下来,贴着为师,莫要给你冰感冒了。”
陶落搂着他更紧了些,喃喃道:“我不,我抱紧点抱久点,给你暖暖。”
她的话和她的身子一样,暖人心脾。
陶落暖热的呼吸轻喷在他耳后,神秘道:“师尊,你猜,我在庙会里给你祈了什么福?”
陶落将小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福袋,献宝似地吊垂在他眼前给他看。
只听身下之人默默念道:“长命百岁。”
嗯?长命百岁?哪里有“长命百岁”四个字?
她连忙将福袋拿回来细瞧了瞧,果见那福袋底部一面绣着四个非常小的花字“长命百岁”。
给他一个几百岁的人送一个“长命百岁”的福袋,祈寿倒成了折寿了。
该死,她没细看到。
陶落慌忙将福袋重新塞回怀里,心虚地笑道:“师尊,是弟子拿错福袋了。弟子求的是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白止胤抿嘴笑了笑道:“为师不在意生死寿命之事。”
陶落道:“可我在意。”
白止胤一怔,陶落趴在他身上,很认真地叹息道:“师尊啊,我好在意你。”
林间寒风四起,白止胤不知想起什么,托着她的手一紧,垂眸并不言语。
这几个月来,丹田中那股冥罗冰火愈加的严重,他几乎已经快控制不住。
倘若自己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虽早已看淡生死,但这丫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