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趟瓦肆？”

慈渊一愣：“这个点去瓦肆？天都黑了，人家要打烊了。”

“你忽悠我呢！”陆颖提高了嗓门，“书上说了，你们大街上的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还有游人，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开店了。”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但离望书镇最近骆驼桥瓦肆，距离也有三十余公里，你今天晚上打算回来吗？”

“明日总回的来吧？”

“回是回得来。”慈渊趁机道，“就是我没有救命用的小册子，走不动路。”

“这样啊！”陆颖故作迟疑，随即拿出了他的黄色布面小册子，递给他，“看在这一路你这么帮我的份上，还给你！这段时间我替你保管，不用谢了”

慈渊正要说话，陆颖马上说：“没看过，你放心吧，我这个人没有偷窥的癖好。”

慈渊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那你驾车。”陆颖撒个娇，卖个萌，事情就搞定了。不过没一会她就后悔了，“哎哎哎，你这个车开的，太颠了吧。”

“稳当一点也可以，就会慢一点，你自己选。”慈渊已经尽量避开那些坑坑洼洼，但马车上的那盏小油灯光线实在微弱，总有几个坑避之不及。

“那算了，为了我的中秋鱼灯会，我还是忍了。”

“原来你是想去张罗鱼灯会？”

“是啊，初来乍到，总不能给陆家丢脸。”

“陆姑娘确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慈渊道，“对了，我听云娘说过，每年鱼灯会，归安县四象八牛各出一个拿手娱乐游戏，中秋那日，轮到办会的人家大开院门，十里八乡的街坊邻居都会来看鱼灯、猜灯谜、看好戏。”

“这么复杂！”陆颖觉得有点晕，不知是颠的，还是吓的，这么大的工程，陆夫人怎么给忘记了呢！

“其实也不难，我们无非提供园子，不过你这个思路是对的，去瓦肆各个勾栏找找，做灯笼的，布置花园的，总找得到人做。”

“就是时间太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本事在两天内搞定。”

“只有你舍得花钱，没什么不可能的。”慈渊此话一说，顿时想起来陆颖的窘迫。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陆颖唉声叹气，“如果有钱的话，等会的事会更漂亮。”

“怎么说？”慈渊心生好奇，陆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且行且看吧！”陆颖说，“我是有赚钱的路子，过几天且看效果，效果好的话呢，请书公子投资，怎么样？”

“投资？”

“就是让你做东家，也算报答你这段时间的相助之恩。”

“我发现你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慈渊驾着马车，躲过一个水坑。

“我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信吗？”陆颖紧紧抓住马车扶手，生怕被颠下去。

“信倒是信。毕竟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死而复生之后，发现周围还跟以前一样吗？”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我的时间不一样了。”陆颖道。

两人各有心思，却都不点破，一番禅言禅语之后，终于到了骆驼桥，仿佛瞬间到了另一个世界，身后是漆黑幽静的桑田农舍，眼前是灯火通明的瓦肆勾栏。各类生意沿着苕溪两岸，次第排开。

石家铜镜，门口招幌上写着“湖州真石家二叔店照子”，看来市面上仿制的不少；望家缂丝，店里各种缂丝的扇面、被面、褙子，看得陆颖直想买买买；陆一品笔店和书一份笔店挨着，不同的是，书一份还好好开着，陆一品却大门禁闭。勾栏里有相扑、投壶、扑买、变戏法、皮影戏、唱戏等各种游戏，吃的生意就更多了，沿街的店面除了菰城酒楼之外，还有周记卤肉店、烧羊店，松毛丝汤包店、鳝丝面店、粽子店、蜜汁豆腐店、炒货店等等小吃店。

“夕阳揽月。”慈渊从后面追上来。

“啥？”陆颖回头，忽觉一阵香味扑鼻而来。一看是慈渊递过来一份吃食，纸袋子里装着一个开口烧饼，包裹着鲜香的蟹黄豆腐，金黄色的烧饼加亮黄色的内馅，倒是真有几分夕阳揽月的味道。“你们宋人可真讲究，不仅会吃，还会取名。”

“哎！”慈渊忧心忡忡，“当今世道，无论庙堂还是江湖，人人将心思布在衣食游戏上，日日研究鸡零狗碎的故褚羽毛，却没有人关心家国存亡，朝堂上奸臣当道，殊不知这样的太平盛世一捅就破。”

“嗯。”陆颖还挺佩服他的胸怀，可惜南宋已是日薄西山，一艘巨轮正在缓缓沉入海底，船上的人还在歌舞升平。“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清醒的人，也许还有救。”

说着两人到了一家杂耍的勾栏，付了铜钱便坐在看台上，观众不是很多，挽着竹篮子来来往往的小娘子倒是不少，售卖雪饺、梨干、蜜枣、糖渍樱桃等零食，以及辣萝卜、梅子姜、辣瓜儿等开胃小菜。这会儿领头上台的叫二九，说是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