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仙界以来，芳菲统共见过殷敛雪三次。

哦不，是四次。

司灵殿前初相见，他一身黑衣，神色清冷，伸手为她探灵，指尖微凉，说的话也微凉。

她被锦凤鞭打，晕倒之时，落入了一个满是桃香和雪气的怀抱，这算是第二次。

不尽泽的雪原中，芳菲殿的桃花下，殷敛雪白衣似雪，带她出了雪原，又送了她整整一兜的胭玉。

无字碑前，他静静站着。

如今看来，应当是在等自己和谢生。

都说殷敛雪是仙界三十三重天最冷最冰的神仙，生得多情相，却满腹无情肠。

可是在芳菲这里，除了初次相见时是那种陌生人之间的冷漠疏离，他们之间，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也许是因为殷敛雪喜欢桃花，她又恰好是桃花，所以才得他关注，得他迁就。

但是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让对方掏心掏肺，甚至以命换命的交情。

或者说，是芳菲对他没什么交情。

如果今日是殷敛雪被挟持，而对方要求自己捅自己一剑才放人的话，她肯定转身就走。

殷敛雪却不是那样。

他的六出剑，是仙界有名的剑。

传闻一旦出鞘，不见血是不会罢休的。

那它主人的血也算吗？

或许殷敛雪只是为了让剑可以安心归鞘。

嗯，对。

就是这样。

芳菲安慰自己。

是这样吗？

青年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拉得长长的，黑衣黑发，一双桃花眼微红，冷冷地注视着她，看不出情绪。

长剑六出没入他的胸口约半尺，胸口黑衣那处有些微微濡湿，应当是被血浸染的。

他神色淡淡的，一直都是淡淡的，眉头都不曾蹙一下。

芳菲听到他说：“刺完了，放人吧。”

【惊世上仙：殷肃上神不愧是殷肃上神，真男人，真男人。】

【光静仙子：好霸道，喜欢喜欢！！】

【方媚仙子：哎呦，要死了！殷肃上神太有男人味了。】

【柔画上仙：这不就是人间话本所说的，冷面俊美痴情霸道郎君嘛！！！】

【离彤上仙：殷肃上神他真的，我哭死呜呜呜呜。】

【惊世上仙：哎哎哎，离彤妹妹，你上午刚刚拒绝了我的品茶会，你说你要去东海。还有柔画妹妹，你不是说你今日要去陪西王母娘娘作画，不在三十三重天。如今却都出来了，你们一个两个的，莫不是都在诓我？】

【碧虚上仙：你明白就好。】

【惊世上仙：......（无语）】

【惊世上仙：碧虚上仙莫非也喜欢冷面俊美痴情霸道郎君？】

【碧虚上仙：我喜欢你。】

【惊世上仙：？？？】

【碧虚上仙：打赌输给我的样子。】

【惊世上仙：上仙不要大喘气，最好一次性说清楚。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

【碧虚上仙：等下别忘了来司淼殿擦地。】

【惊世上仙：今日阳光甚好啊哈哈哈哈......】

......

惊世和碧虚一出来，整个直播间的人都能光看他俩斗嘴了。

殷敛雪这一刺，直播间又多了些貌美的女上仙女仙子。

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剑，就快传遍了仙界三十三重天了。

俘获一大帮仙女们的心。

当然女鬼女怨灵什么的除外。

顾明月有些诧异，似乎又觉得有些意料之中。

她自嘲似的一笑，虽没有放了芳菲，芳菲却明显感觉她手上的力道变得小了。

“连绮上仙！”

谢生一声惊呼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宋清风一身蓝衣已经被血晕满，他躺在那里，眉头紧蹙，双目闭起，整张脸白得骇人。

顾明月神色怔怔的，看着地上之人出了神。

脸上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别的什么。

殷敛雪趁着她出神的空档，散作一团雾气，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芳菲身边。

他从顾明月手中把芳菲抢走，护在身侧。

胸口处的伤口近在咫尺，芳菲已经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她仰起脑袋，抬头就撞入了一双潋滟的眸子里。

眼尾微红，稍稍扬起，眼角下有颗小小的泪痣。纤长的鸦睫垂下，遮住了平日藏在眸子里的霜雪，眸光潋滟，芳菲从一片水光中看到了自己。

只有她自己。

芳菲心下慌乱，匆忙垂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胡乱开口说了句：“你的那个丑不拉几的灵兽呢，它上次偷吃我的桂花糕，还没还我呢。”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温热的气息打在芳菲的额头，有些痒痒的。

她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