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那么多巴掌。

半边脸红肿不堪，顾明月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宋清风的皮肉，血迹顺着下颌，淌了下来，氤湿了他的衣裳。

“明月姑娘，别打了。你再不住手，他就没命了。”

“是我的报应。”

宋清风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顾明月面前，有气无力地说。

顾明月停下了。

“报应？谁来报？天吗？”

她抬头看向三十三重天，讽刺道：“不过是个瞎了眼的东西。”

宋清风动了动唇：“明月，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她盯着宋清风红肿的脸瞧了片刻，忽然笑了。

笑得明艳，笑得凄凉。

“解释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一切都是你不得已的，你是有苦衷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地上的宋清风抬了抬手，似乎想要碰一下顾明月的裙角，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我没有苦衷，我有的，只是后悔。”

他说：“若能回到那时候，我不要文人傲骨，不要功名利禄，不要他们看得起我，我什么都不要了。”

“只愿明月清风，长相厮守。”

顾明月有一瞬间的恍惚，宋清风一句明月清风，长相厮守，又将她带回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春日。

那时她不过豆蔻年华，跟着自家哥哥偷偷跑出去纵马游玩，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文弱书生。

明明是书生被她撞了，却反过来跟她道歉：“是在下唐突，惊了姑娘的马。”

少女明月有意逗弄，狡黠一笑：“光说几句可不见公子道歉的诚意。这样吧，你若真心道歉，就为我作诗百首，明日这个时候，来这里交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本是一句玩笑之语，奈何书生是个榆木脑袋。

第二日，真就捧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站在这里等了一天。

顾明月是傍晚才想起来的。

“在下学识浅薄，彻夜未眠也只写出五十二首。未能履行百诗之约，还请姑娘见谅。”

顾明月在一阵错愕中接过那本诗册，呆愣半天。

“真是个呆子。”

红日西坠，少女在漫天云霞中羞红了一张脸，那是书生此生见过最美的一场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