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玉石道上,薄雾氤氲着月光,泻下一地清柔。
少年孱弱清瘦,浑身血污,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芳菲冷不丁吓了一跳。
待靠近些,浓重的血腥气让她蹙起了眉头。
芳菲试探着上前,伸手戳了戳躺在地上的少年。
那少年猛地睁开了眼。
他凌乱的发丝挡在额前,脸上被血污染红,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
唯有一双眸子澄澈明净,像是林间的小鹿,满眼星辰,带着懵懂的纯。
更多的是警惕。
“我......”
少年看到面前的芳菲,眼中警惕褪去,张了张口,再次昏睡了过去。
——
“哎呀,芳菲,你干嘛呀,我桂花糕还没吃完呢。”
鲤鲤皱着小脸,被芳菲又拉又拽。
“人命关天啊!鲤鲤,快点儿,快点儿!”
鲤鲤一头雾水,被芳菲推搡着来到了那个拐角。
少年还在那里。
鲤鲤一惊:“这,怎么回事啊?”
芳菲无奈抚额:“我也不知道,刚刚回来的时候遇到的。你快瞧瞧,你认不认识,是哪个殿的仙倌?”
鲤鲤身体微微前倾,瞧瞧那少年,又瞧瞧芳菲,忽而勾唇一笑:“娇美小娘子深夜搭救受伤俏郎君,此乃人间佳话啊!”
芳菲急道:“什么东西啊?”
鲤鲤撇了撇嘴:“人间的话本子啊。我发现桃居的书房里居然有很多话本子,就翻来看看,今日正巧看到那一章娇美小娘子...”
“别话本子了,再耽搁,这俏郎君可就没命了。”
芳菲扯过鲤鲤。
鲤鲤拨开挡在前面脸上的发丝,细细瞧了瞧。
“倒是有点眼熟,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哎,算了算了。既然我发现了他,先把他带回桃居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芳菲上前抬起那个少年,招了招手:“鲤鲤,搭把手。”
看着芳菲吃力费劲的样子,鲤鲤上前拉起了她,然后一把扛起了那个少年:“好嘞,芳菲小娘子。”
进了桃居后,“哐当”一声,鲤鲤直接将那少年甩在了榻上。
少年闷哼一声,眉头更皱了,双目仍是紧闭。
芳菲无奈:“鲤鲤大美女,这俏郎君看着这么瘦弱,你好歹轻点。”
鲤鲤脑袋一条筋,哪懂什么怜香惜玉,摸了摸头,趴到榻前:“平时扛木头扛惯了,小郎君,得罪得罪。”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眉如墨画,五官分明,睫如鸦羽,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薄唇紧抿,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浑身是血,但又看不出伤口在哪。
此刻已经月上中天,桃居附近也没什么医仙医神的。
鲤鲤只会些浅薄的法术,她平时疗伤都是在灵泉,这姑娘直脑筋,就差把那少年丢到灵泉里去疗伤了。
芳菲就更不懂医术。
她忽然想起受锦凤鞭打的时候,荣阴赐下的仙药,自己似乎还剩点。芳菲便寻来去熬了一些,给这少年喂了下去。
虽不知如何治伤,但是仙药总归是有点用的。
二人忙活了小半天,累得直接在小几旁睡着了。
第二日傍晚,榻上的少年眼睫轻颤,终于醒了过来。
甫一睁眼,就瞧见面前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在盯着自己。
少年的脸唰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敢问...仙子,此乃何地?”
他坐起身,低头颤声道。
“这是桃居,昨夜我见你昏倒在路上,就和我朋友将你救了回来。”
少年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了一眼芳菲,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是她。
他赶忙从榻上下来,动作间牵扯到了伤口,他咬着牙,将嘴里的闷哼咽了回去。
下榻后,他对着芳菲行礼道:“司命殿仙侍谢生,多谢仙子搭救。”
司命殿,那不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吗?
芳菲偏头。
“好说好说,你不用谢我,昨夜要不是我朋友,我一个人还救不了你呢。”
她莞尔一笑,将谢生扶了起来。
一碰到谢生,芳菲就感觉他浑身颤栗了一下。
糟糕。
肯定是碰着人家伤口了。
她收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僵持之际,鲤鲤举着个玉牌进屋了:“芳菲,我知道啦!他是司命殿的仙倌。”
见到屋内少年已经醒来,鲤鲤呆了一瞬。
芳菲接过玉牌,精美莹润,刻着“司命”二字。
她将玉牌交到谢生手中,问道:“谢小仙为何弄成这样?”
谢生垂眸。
沉默了片刻后,他抬头轻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