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效只有一个时辰。

芳菲记下了那些，微微躬身，道别了殷敛雪，怀揣着一堆玉石，步子无比轻快。

“不尽泽的确繁荣过。但有时候，败落或许会比繁荣要好得多。”

芳菲还没走几步，殷敛雪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低低沉沉的，好像带着桃花醉人的香气。

芳菲刹住了脚步。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殷敛雪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

但这回答，芳菲不懂。

她转身。

青年坐在大片桃花之下，一手执着茶盏，眉目温和，玉白的衣裳沾了几瓣桃花，似是绣上去的一般。

看见少女转身，他抬头看向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眼神缥缈悠远，似乎透过芳菲，看向了不尽泽的雪原。

仙界三位上神，司灵荣阴，司命往生，还有殷敛雪。

荣阴司掌世间万物生灵，往生司掌万物生死。

他们是香火最旺盛的两位神仙。

所以他们的修为法力才会如此之强，足以应下四十九道天雷，飞升为上神。

而殷敛雪不同，他跟芳菲这些天见过的很多神仙都不同。

听说他是月沧族后裔，半人半仙的血脉，后来受天点召，以半人之躯渡雷劫飞升。

月沧族，鲤鲤不了解，仙界很多神仙好像都不了解。

就连绿玉也只知道那是守护在不尽泽的一个神秘氏族，在三万年前的仙魔之战殒灭，只留下殷敛雪一人。

在芳菲的印象里，殷敛雪一身黑衣，神色冰冷，看起来格外无情。

话少，人冷。

可他从锦凤的鞭下救了自己。

今日，他一身素衣，在不尽泽的枯木前看雪，又在芳菲殿的桃花下饮茶。

她觉得殷敛雪，是很孤独的。

守着一片雪原的不尽泽几万年，身边空无一人，唯有满园桃花相伴。

这个神秘的殷敛雪，那个奇怪的不尽泽，还有自己心中的种种感觉，都成了芳菲心中的一个谜团。

谜团缠绕在心中，芳菲却不想解开。

没有原因，就是不想。

青年已经收回目光，微微颔首，似乎在告诉她可以离开。

“上神，你殿中的桃花，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景色。”

芳菲再次行礼，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而桃树下的殷敛雪，盯着他的掌心处，看了许久。

他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朵小小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