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响说：“是姑姑姑父帮助交的首付。”

陈兰马上就问：“那房子以后是算他们的还是算你的？”

孟响说：“算我的。”

陈兰松了口气，看一眼向泰民。

向暖始终低着头，听他们像谈买卖似的你来我往，心里难受极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待儿女的感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关心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想抗议，想阻止。

可自从进到这个家门开始，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她的身体里所住的那个灵魂，依然是曾经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女孩儿。

在‘父权’的支配下，一切行为与思想，都像是被绑上了枷锁。

向泰民这时递一支烟给孟响。

孟响摆手道：“谢谢叔叔，我不抽。”

陈兰满意地笑了下：“不抽好。”

孟响不抽，但还是知道快速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替向泰民点上。

向泰民在烟雾中半眯了眼睛。

“小孟，是这样哈……”

向暖的心突地一紧。

每次父亲这样开场白时，说出来的决定，通常都会让人难以接受。

向暖无意识地掐着手指头。

孟响看她一眼，笑着说：“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向暖反应迟钝地点了下头，起身要去厨房。

然而，向泰民没等她走远，就已经开口。

“小孟你是知道的，我们只有一个女儿。”

“我们没和别的人家一样，因为是女儿，就不尽心尽力地去培养。事实上，她读的书，在这上面的花销，比她哥哥都多。”

向暖脚步顿住。

孟响看着她，眉头微皱。

下一瞬，收回视线，认真倾听。

“是，叔叔，这些我都知道。”

向泰民接着说：“毕竟是女儿，我们虽不指望她替我们养老。但费心费力地把她培养长大成才，我们还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孟响表态说：“叔叔阿姨放心，我会对她好。”

陈兰接话道：“光嘴上说好有什么用。”

孟响抿了下唇，“那您二位说，怎么样才肯相信我？临走前，我姑姑姑父也说了，我虽然没父母，但他们就是我的父母。他们要我转达二位，嫁女儿肯定是大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满足。”

听他这么说，向泰民与妻子对视一眼。

也不知是满意多一些，还是质疑多一些。

片刻，向泰民直言道：“我们也没什么要求，只是鉴于你的家庭情况，我们确实有太多的担心，在彩礼上可能要求会高一些。当父母得图个心安，得尽可能地给子女求份保障，你能理解吧。”

“理解。”孟响也有些小紧张，“叔叔您说个数？”

向泰民掐掉烟头，头也不抬地道：“三十五万。”

孟响表情一怔。

闻言，向暖浑身僵住。

像是被极寒突然冻成冰块儿。

下一瞬，就在她脚步转动，面向他们时，心里突然传来一种破碎的疼痛感。

“爸，妈。”

她扯动面部神经，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们这是要嫁女，还是要卖女呀？”

“向暖！”陈兰喝道：“你说什么呀！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嫁女不收彩礼？”

“村头那个脑子不灵光的傻丫，人家还收了8万呢。”

“你读那么多书，还比不过一个傻子吗？”

向暖苦涩的笑笑：“我没那么贵，他也没那么多钱……”

陈兰更气：“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坚持！我们是为谁呀？还不是为了你能有个保障！这钱你以为我们会花吗？你哥会花吗？”

“不然呢？”向暖觉得可笑。

难不成，这笔钱会还给她？

那意义又何在？

她可是知道的，向阳一心想买的那辆车，正好是35万。

向暖的反应，无疑让父母大为恼火。

向泰民直接道：“反正我们向家就这条件，没得谈！娶得起就娶，娶不起就趁早，互不耽误。”

说完，他起身就上楼睡觉去了。

陈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前揪着向暖耳朵好好骂一顿。

孟响及时挡住，真诚道：“叔叔阿姨别动气，你们的条件我同意。”

陈兰这才气呼呼道：“这些天，别人是怎么嚼舌根的，相信你也听到了。要真有诚意，就让你家长亲自来把事儿定下来。”

“好的。”孟响应着。

陈兰也上楼去了。

向暖杵在原地，眼泪似断线的珍珠。

孟响想去抱抱她，但在这个环境中，他怕给她造成更不好的影响。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最看不得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