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前的青石路上,顶盖华丽的马车排了整整一条街,上百名小厮、杂役忙碌着将府上的物品打包、装车、清点。
马甜甜在车队的首车旁,找到了城主大人。他身披湖蓝色的水光锦缎披风,长身直立于空旷处,面色怅然地看着人群来来往往。
“城主大人!”马甜甜走上前去,脸上满是疑问:“城主大人这是要搬家?”
城主回过头来看向马甜甜,说道:“我正要去向娘子和法师告辞,你们既来了,我倒不用跑这一趟了。”
“城主大人这是要去哪儿?”昊天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在下回京述职,看情形是回不来了……”城主大人淡淡一笑,看向马甜甜道:“娘子,蓉城就托付于你了。”
“不要开玩笑,”马甜甜严肃地说:“守城将领不在,城主大人又要回京述职,你们留下一座空城交给我,不怕城丢了吗?”
城主大人回答道:“扎木尔已死,北狄王室被叶珩收拾得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蓉城现在是十成十的安全。近无外扰,只有内患。”
“所以朝廷才将你们二人都调回京城?可内患是?”
城主大人环顾四周,小心地凑在马甜甜耳边,低声说道:“陛下染了疫病,朝中大乱,我须得回去帮将军。”
马甜甜瞳孔骤然缩紧,一把抓住城主的袖袍,紧声问道:“此去可是要去争那位置?”
城主大人站直了身体,有些傲然地昂着头说道:“做臣子的从未有过这般妄想,一直以来为的只有自保,以及力所能及地帮百姓争取最大的利益。娘子这么说,未免轻看了我们。”
马甜甜放开城主大人的袖袍,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古人的忠君爱国之义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或许会帮助皇子夺位,但是逆谋夺位之事,绝不会是想要青史留名的忠臣之选。
她不是看轻了元老阁,她是高看了这群老古董。他们或许会为了黎明百姓躬身力行,但绝不会为了百姓,让自己背上百年骂名。
“可需要我去助你们?”马甜甜忧心地看向长长地没有尽头的车队,“元老阁与皇后历来不睦,若是太子上位,第一件事怕就是要拿你们开刀。”
城主大人不答马甜甜的话,反而有些深意地看向昊天。
昊天清澈的眸子毫无波澜,淡淡地说道:“贫僧即便回去了,父皇也不会将皇位传于我的。”
他心知老臣们的期待,也知道太子不是位贤德君王,但是,君臣制约向来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石,有这群开国的肱股之臣辅佐太子,江山社稷也是能够稳固的。
相反,若是自己做了君王,那对整个朝堂来讲,才是灾难。当权力无法约束的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修行之人不入世,也是对世人的保护。
“法师可有话带与祺贵人?”城主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愧意:“祺贵人自是有她的苦衷。”
昊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良久才吐出二字:“无话。”
言罢,转身离去。
马甜甜并未跟上,见昊天走远,悄声向城主打听:“祁贵人是?”
城主大人看向昊天离去的方向,犹豫再三,说道:“也罢,这事你早晚也会知道的。祁贵人是昊天法师的生母,不过早年犯了错,现下被幽禁在桂芳宫。”
“什么错?”马甜甜更好奇了。一个皇子生母,竟然还只是个贵人,还被打入了冷宫。
“欺君之罪。”城主大人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所为何事?”
“诓骗陛下……”城主大人额头开始冒汗。
“怎么诓骗?”
“祺贵人原是乐籍,进宫献艺时妄图攀附权贵,诓骗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城主尽量将话说得简短些,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就不讲了。
马甜甜仔仔细细听完,在脑子里思量一圈,眯起眼睛问道:“一个乐籍女子,能爬上皇子的床,我猜你们元老阁不少出力吧!”
城主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斟字酌句地说道:“元老阁当时确实有让祺贵人分宠的心思,但是并未行推波助澜之事,最多算未曾阻拦。”
马甜甜挑了挑眉,继续问道:“祺贵人不过是出身不好,何至于打入冷宫?”
她替昊天有些不平。
这个皇帝,偏心也就罢了,还如此不讲情面,心狠至此。
“祺贵人被打入冷宫与出身无关,是昊天法师被送走后,祺贵人情绪不稳,多次大闹皇家宴席,吵着要回去做歌舞伎。为了天家颜面,皇上迫不得已才将她关了起来。”
“呵呵!”马甜甜冷笑一声,儿子被送人了,还不许人闹上一闹!怪不得昊天不愿意卷进这些争端,连回去看他父皇一眼都不愿意!
昊天见马甜甜没有跟上他,便站在车队的末尾等着。他道行高深,六识灵通,离得那么远,依旧听到了两人对话。
他脸上神情紧绷,肩背僵硬地挺立着。好似有个自己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