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只觉得脑子里面嗡嗡作响;周遭一片混乱,他耳朵里面充斥着不屑的嘲笑。
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任人围观。
他仿佛一只没穿衣服的猴儿,撅着红屁股在钢丝上走来走去,彻底沦为了笑柄!
这对竹里而言,尊严,那是一件比死还重要,需要拿生命去捍卫的东西!
而此刻,他尊严尽失。
对于别人来说现在若给一个地洞让他钻进去逃避便是莫大的欣慰;但与竹里而言,他宁愿狂奔去一头撞死在汉白玉的柱子上。
当场,血洒皇金殿,也可落得一个无惧无畏的好名声。
大概这就是文人骨子里面的那点傲性。
可支撑着他没有去死的最后一点执念却是——
他缓缓抬头看上高台上端坐的身着明黄,面上却没有一点表情的男人。
慕念。
竹里暗暗在心中喊着这个名字。
他摒弃开了周围所有的声音,将所有的目光,所有期望都给了高台上的男人。这刻,他就是他的神明。
可时间一丝一毫的逝走,慕念却始终没看他一眼。他神色淡淡坐在最高的高台,他眸光中盛了他的天下,却好像唯独没有对他多出的一点偏爱。
竹里依稀感觉自己回到了在金陵公堂上的那一日……
慕念,你已经放弃过我一次了。
你还要放弃我多少次?
竹里在那一瞬只感觉天旋地转。
倏忽间,他脸色发白,直直跪倒下去!
他用尽全力强撑住才没有倒下去。可这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场上的局面逐渐靠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可这些大臣竟没有一个是替竹里说话的。
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冷嘲热讽,李家那小子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要慕念严惩竹里。
慕玥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眉头微蹙,冷着声音,呵斥了一声:“李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竹先生去了青楼,莫非你当时也在场?”
向来以温柔著称的玥公子竟然少有的冷了脸,眼底寒意直戳李长英。
李长英被问的一哽,“我……”他被逼红了脸,但反应却极快,“我听说的!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长安城中有个大名鼎鼎的竹里,花了十万两银子给烟雨楼头牌公子买璧。”
他辩解的飞快。
可那日的事情在场太多亲历者。
慕玥压下嘴角,眼底竟是嘲讽:“是么?”
他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慕忻一把抓住手。慕玥心中有气,他本就是打算为竹里说话的,想都没想就挣开了慕忻的手。
慕忻却更用力的拉住他:“玥儿,休要再说!”慕忻压低的声音已经带了怒意。
“可是若我们都不帮先生,就没有人会帮他了!”慕玥低声回道,这场上的,谁不是想要竹里死的!
慕忻面色冷淡,但眸中却承着极致的温柔:“你莫要忘了,那日皇兄也在场。”
慕玥一噔!
他不可以再说了!
李长英这个草包居然拿烟雨楼说事!
可烟雨楼那天,所有人都在。若说竹里去烟雨楼行为不矩,那他们呢?众皇子、王爷,以及天下至尊的皇帝呢?事关皇家声誉,他也敢拿这说事?!
慕玥暗中握紧了拳头,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泛至全身。
慕忻轻拍他的手,给他一个安心的抚慰:“别急,事情还没有定论。”他劝慕玥不要着急,只要君上不发话,这件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长英却哼笑一声:“太子殿下久居太子宫,不知道这事也是情有可原;况且这样不堪入耳的事情,想来下人也不敢随意禀报,恐污了太子殿下的耳朵。”
他话锋一转:“但,竹里这厮实在可恶!”
“他必然是欺瞒了君上去烟雨楼的事情!我听闻,他居然在烟雨楼中大放厥词,直呼自己是天子门生,若有敢对他不尊敬者,格杀勿论!”
李长英抱手哼笑:“竹里,我就想问问谁给你如此权利,啊?”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唏嘘。
“竟是如此!这厮如此猖獗,岂能容他!”
“简直太过放肆!快快将这厮带下去,必须判他满门抄斩!”
群臣议论之声逐渐高声起来。
竹里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全是李长英这厮的诬告!
慕玥不由揪心!
“竹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呀!”他低声唤道。
可竹里竟好像呆傻了一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竟没有一丝血色!
他神情恍惚,就一直看着高台上端坐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慕玥不由将目光投向慕念,现在只能祈求慕念说一句话了。
李家几个子弟目光交错,已然沾沾自喜。
李长英更是!淬了毒的目光狠狠死盯竹里,当日在烟雨楼中受的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