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咱们家以后真的没有机会离开黑水了吗？”

苏怀章自诩天才，博览群书，没想到一朝竟被他的嫡姐给比了下去。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倘若他们苏家这辈子都不能离开黑水，那他读那么多书，研究那么多学问，又有何用！

“怎么会没有机会，皇上立储君，太后、皇上逢十周年寿诞，宫内有重大喜事或者天灾人祸不断，朝廷都会大赦天下。”

苏哲没有想到苏怀章会突然这么问，心里猛地不是滋味，他们苏家要是没出事，他或许会连中大三元考取状元，出现一门两状元的盛况。

大赦天下？

何其之难！

苏怀章低垂下头，默然无声。

“快走！”

“都走快一些！”

流放队伍因走错方向耽搁了不少时间，为了能够尽快离开山里，解差们开始挥舞着小皮鞭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

走山路本就比走平地消耗体力，半下午的饭，众人也没能吃上，哪里还有力气走快一些。

一时间，皮鞭抽打的哀嚎声此起彼伏，那些解差们看着好相处，实际上下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狠。

苏家这边的情况虽然要好一些，但也有人挨了几下。

“差夫长，你看，村落。”

老六在前引路，在走到一处山丘高地时，朝前眺望，一座村落就在前面一座山下的不远处。

“通知下去，前面山涧，大家停下稍作停歇。”

“是。”

既然快到山的外围，也不急在一时，下面山涧宽敞，还有溪水流过，是不错的歇脚场所。

流放队伍一听说前面就可以休息了，纷纷打起精神，虽然饥肠辘辘，双腿无力打颤，但也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娘！”

“官爷，我娘晕倒了。”

下山的队伍浩浩荡荡，有的人已经走到半山腰了，苏家一行人还在山顶。

苏晓棠刚往下走，苏哲激动的一声喊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前面，赵环佩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娘晕倒了，关我屁事。你是她儿子，你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跟在前面的解差不耐其烦，丝毫没有将苏哲给放在眼里，态度尤为恶劣。

当然，这是大多解差的一贯作风。

毕竟并非人人都是杨明。

“杨明，我祖母应该是饿的，我这里有一颗糖果，还麻烦你帮我送过去一下。”

半晌午吃过饭后，现在天已经黑了，一路上他们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苏晓棠都感到吃力，更不要说上了年纪的赵环佩了。

“好。”

杨明拿了苏晓棠不少好处，又有赵刚的叮嘱，所以没有任何犹豫，拿着糖果就朝前行去。

等到了地方，把糖果塞进赵环佩的嘴里，随后也不知道他跟前面那个解差说了什么，那人的面色倒是缓和不少。

吃下糖果，低血糖的赵环佩估计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不过见她悠悠转醒，苏哲松了一口气，将人给背了起来。

下到山涧的时候，伙夫已经架起了锅灶，而溪水边一溜烟儿跪了一长排的人，也不管溪水凉不凉，渴了大半天的他们一个个把头伸进水里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

溪水清澈，但苏晓棠也不敢去喝，而是等到杨明把烧好的热水送来，她们才喝了几口。

喝完水，伙夫就做好了饭，跟半晌午一样，苏晓棠这里分了四个馒头。

随后她又分出去了两个。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众人还以为要继续摸黑赶路，谁知道赵刚却突然决定就地安营扎寨。

此处山涧背风，的确是一个休整的好地方，一时间，陆陆续续不少人去附近捡柴火用来取暖。

“娘，你还好吧？”

赵环佩醒来后，一直无精打采，苏哲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把苏晓棠送来的馒头掰碎一点一点喂她吃了下去。

一个馒头下肚，赵环佩依旧有气无力。

“娘，要不要喝点热水？”

赵环佩身体不好，罗玉婵也凑上前来，尽着孝道。

“不用。”

赵环佩今年六十四岁，身体一直硬朗，所以从进入大牢直到今天早上，她什么事都没有。

临近天黑的时候突然晕倒，只是因为太饿了。

“郎君，我来守着娘，你去休息吧。”

赵环佩这也不用，那也不用，既然都不用，也不必都守在这里。罗玉婵毛遂自荐，让苏哲去休息。

“等娘睡了，我再去。”

……

山涧里没什么风，跟前又燃着火，习惯了在野外生存的苏晓棠依靠在莫婉清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

她忽然被人给推醒。

“二姨娘，有什么事吗？”

被推醒后，苏晓棠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下意识地撑着胳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