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瓷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素翠，那张过分熟悉的脸，让秋瓷产生了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素翠跪在地上，离鸢没发话，也不敢起来。

秋日的风已经有些凉意，素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始终没有听到让自己起来的话语。

离鸢只顾着跟秋瓷闲聊，好像把素翠已经忘了，槿椀低声提醒了一句，离鸢才一副恍然大悟般的模样，急忙让人将素翠扶了起来。

“瞧我这记性，倒忘了妹妹还跪在地上。”离鸢的话音中隐含歉意：“桃花，快扶你家主子起来。”

素翠终于起了身，在下面搬了张凳子坐下。

身旁的几案上放着茶果点心，素翠看了一眼，拈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不知道这位素翠姑娘姓什么，家住何方？”秋瓷的眼神似有些厌恶，素翠眼睛一转，故意柔柔弱弱的开了口。

“奴婢姓方，家住甘州。”素翠悄悄的打量着离鸢的神色，“后来被长公主殿下看上，带进了府里。”

秋瓷轻轻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却不再看素翠而是转向离鸢。“姐姐，方姑娘到底是什么位份啊，她有没有给你敬过茶啊？”

素翠眼波流转，轻声说道：“奴婢全凭王妃定夺。”

“既然让我定夺，那就——”离鸢故意拖长音，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素翠的神色：“还是等殿下跟他商量了再说。”

“姐姐是王妃，这些内宅的事情，你做主不就是了？”秋瓷故意说道：“她一个婢子出身，身份低微，做个孺人都是抬举了。”

素翠的脸色微微发白，她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当初建安长公主找到她时，就让她按照话本里写的，仔细研究紫罗的一举一动。

邺城远在万里之外，凉州那边更不知道这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建安长公主远离朝局多年，朝中的动向她并不清楚。因此才特意训练了两名婢女分别送进东宫跟高阳王府。

“毕竟是姑母割爱，怎么好让素翠从最底下开始熬？”离鸢微微一笑：“不如就做个宝林罢了。”

“奴家多谢王妃抬爱！”素翠生怕离鸢反悔，赶紧跪下去谢恩。

秋瓷刻意的翻了个白眼，让素翠看得清清楚楚。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跟瓷儿说说话。”离鸢发了话赶人，素翠只得站起身来告辞。刚刚走到殿外，便听秋瓷心急如焚的说道；“姐姐！你还真让她留下不成？”

“要是，要是让殿下再想起那个贱人，姐姐你可怎么办？”

素翠心中暗自窃喜，匆忙掩饰下去，往自己的住处走回去。

“王妃，三小姐，素翠走远了。”槿椀过来回报，秋瓷收起了脸上显而易见的的厌恶，松了口气。

“她应该听见那些话了。”秋瓷冷笑了一声：“建安长公主也真有意思，安插棋子也不先打听清楚。”

“邺城距离凉州万里之遥，建安长公主显然是不知道罗烟烟的下落。”离鸢露出一个笑容，看向秋瓷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戏谑：“我倒是很期待这个素翠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秋瓷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太子妃的事情，我会继续留意的，一有情况就通知姐姐。”

“好，你小心行事，切莫让人发觉。”离鸢嘱咐了一句：“能在皇后娘娘跟东宫眼皮子底下做文章，绝非易于之辈。”

“姐姐放心，我会谨慎行事的。”秋瓷扬起一个笑容：“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我当然放心你去办事，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上。”离鸢拉紧秋瓷的手，秋瓷十分自信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王府。

却说素翠回到了住处，急忙让桃花替自己梳妆打扮。素翠看着镜子里和画像中罗烟烟相差无几的容颜，满意的往外头走去。

秋瓷刻意为之的几句话点醒了她，拓跋凌面对着如此相似的一张脸，恐怕也很难做到心如止水。

很快桃花就带来了离鸢的动向，离鸢此刻正在后园中，而拓跋凌似乎也在那里。

素翠故意做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掐着甜的发腻的嗓音，走到了两个人眼前。

拓跋凌的眉毛抽搐了几下，转头看向了离鸢，离鸢挑起眉毛，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意思。

想起当年在侯府跟罗烟烟的相遇，那可真是毕生难忘。拓跋凌一言不发，素翠心里窃喜，故意对上了拓跋凌的眼神。

真的是完美的复刻了当年的场景，虽然是误打误撞，可这个人确实是十分相似，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是罗烟烟回来了。

“起来吧。”离鸢首先发了话，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是做势要扶素翠起身，“正好殿下也在——”

素翠却惊呼一声，身体直直的往后倒去，摔倒在了地上。

这摔的也太没水平了，比罗烟烟还刻意。拓跋凌脑子里这么想着，还是将素翠从地上扶了起来，看了一眼离鸢，什么都没说。

素翠垂下眼眸，立刻换上了一副哭腔，“王妃，为何要推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