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杨柳树上见了些许的绿,可倒春寒还是冷的厉害。
清朝亡了八个年头了,可这对麻山府的人来说,日子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管他直系奉系,麻山府一直都是个乱七八糟的的地方。
麻山府县城外的姜家大院,是密山府数得上得地主大院,院墙是用大块得青石混着三合土垒的,整有一米宽,两米多高。西南和东北两角上各修了一个石楼,修的最是坚固,足五米有余。
与其说是大院,不如说是座小城。
姜家老爷子一条腿盘坐在火炕上,另一条腿撑在地上,斜倚着身子靠在火墙上,抽着旱烟。
袅袅的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断的翻腾,姜家三兄弟规矩的在一旁站着,静静的看着老爷子抽烟。
过了好半晌,老爷子把旱烟杆磕在炕沿边上,燃着的烟灰缓缓落地,老爷子缓缓抬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
“奉票是越来越毛了,以后还是要靠硬通货。和收皮子的人说,价格可以让,但要用银元算帐!”
“爹,那汇通商行的钱掌柜可是咱家的老主顾了,要不这次还是让他们用奉票结算吧。”
姜家的老爷子年近六十,按理说还不至于管不了事,却也退居幕后已经好些年了。
可真姜家要是真有什么大事,还都是老爷子拍板的。
姜家老大姜有福,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现在管着姜家所有的田地。为人和善,对家里的佃户,长工,短工都很好。
回老爷子话的是姜家老二姜有禄,收购山货,皮子的买卖都是他负责的,总想着能把买卖干到奉天去。
姜有福见老二和老爷子顶嘴,急忙拉了拉姜有禄的袖子。
可老爷子听了姜有禄的话,也不搭茬,眼皮微微往下垂了几分。
“老三,过了年,二十了吧!”
“嗯!”
姜家老三姜有寿,是姜老爷子晚年得子,和两位哥哥的年纪差的有些多,活是一个浑不吝。模样长的倒是不错,但都二十了,整天还是在密山府混日子。
“二十了,成了家,有了崽,以后就是大人了!该干点儿正事了。”
年前,姜有寿的媳妇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有了孩子,这些天姜有寿也收了些性子,天天窝在家里守着媳妇和孩子,也算有了正模样。
“爹,您可别!天天守着小全福挺好的,您就别折腾我了!”
老爷子还是不搭话,可这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微微抬起眼皮,浑浊得眼中透出一抹精光,随即看向老二姜有禄。
“钱掌柜什么时候来?”
“前几天来了书信,说是来的要比往年晚些。”
“知道了,有些年没见他了,等钱掌柜来了,摆桌家宴!”
老爷子话说完,伸手捻了些烟丝,塞进烟杆里,点起火抽了一口。
“去年的年景不好,佃户的粮食剩的应该不多了,老大你挨家挨户去看看。”
一口旱烟,在空气中散成雾状。
“老二,你再下去溜达一遍,多收点山货皮子。”
去年的年景不好,庄稼欠收,密山府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
按照姜有禄的算计,各家的存量都不多了,若是再过半个月,收山货皮子的价格还能再压一压。
听了老爷子的话,姜有禄满心的不愿意,也应了一声:“知道了,爹!”
“老二,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老子不知道,你一撅腚,老子就知道你拉的是什么屎!”
“现在,咱们家的日子是过的好了,不愁吃,不愁穿。可咱们姜家的根,不是那些田和铺子,是十里八乡的乡亲们。”
“谁也不是大傻子,你欺负人家,人家心里都知道,就是看你得势不说罢了!”
“虽然咱们姜家得日子过的好了,可也别忘了这日子是怎么来的!”
姜家老爷子说着,用旱烟杆子敲了敲垂在炕边的腿。
精铜烟杆敲在腿上,竟是一阵金属敲击木头的声音。
这分明就是一条‘假腿’。
姜老爷子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浑浊的眼睛竟有些湿润。
…………
从姜老爷子的房中出来后,姜家老大姜有福拎着半布袋花生瓜子出了姜家大院。
没走多久,就碰到自家的两个佃户。
“大爷!”
“孙长海呀,吃了没?”
姜有福见是自家的佃户,正说着话,手从布袋中掏出一把花生瓜子,便往佃户手里塞。
“吃了,大爷对咱们好,家里还有余粮。”
“就是家里的婆娘刚生了个小子,家里缺细粮,婆娘没有奶,想和我兄弟去山上碰碰运气!”
“最近不太平,山上就别去了。跟我走一趟,晚点儿拿两只猪蹄回去,就当是给你家小子的满月礼了。”
孙长海听了姜有福的话,立刻喜上眉头。
“多谢大爷!多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