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管得不严,中午不清校,学生能在教室里休息。
莫郁安脸上发烫,趁着没人注意,飞快把便签撕下,然后扔进抽屉里。
说‘不用谢’不就好了,说她‘真乖’什么意思嘛!
所幸下午的课都是文科的,她不用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去跟郑末途借书。
他也没提那张便签的事,轻描淡写地在位置上打游戏。
一切不过好像是莫郁安中午打盹时候做的一个轻飘飘的梦。
晚上,莫郁安洗完澡,呆愣地看着发出橘黄色灯光的台灯。
开学第一天,作业也还不多。
她躺在床上,拿出手机。
爸爸莫伟杰的消息第一个弹出来。
不出意外,是问她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莫郁安想了想,敲了几下键盘。
发了几句类似‘同学老师都挺好的,学校也很漂亮’、‘不用担心’之类的话过去。
而一个联系人旁边带有‘99+’的提示,是…杨媛。
她避之不及,对她管理多于教育,爱意全靠控制体现的妈妈。
莫郁安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严格意义上说,她现在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不过离开的是有妈妈的那个家,出走到了有爸爸的这个家。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离婚了。
父亲在她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再婚,并且搬家到了洛城;母亲没有再婚,一直很辛苦地带着她。
母亲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但她性格很强势,控制欲很强。莫郁安的成长自始至终笼罩在她密不透风,名为关爱实为命令的控制下。
过去的十几年,莫郁安一直听从母亲对她生活的所有安排,尽管要违背自己内心的真正愿望,她还是尽职地在扮演一个乖乖女。
直到去年的中考,莫郁安是市里的状元。父亲知道了这个消息,从洛城赶来,希望把她接到教育资源更好的洛城去,他愿意承担母女的一切费用。
但是母亲没有答应。
于是莫郁安留在了随远市。
她心里埋怨过母亲什么事都不跟她商量,但也已经习惯她这样强硬专制的作风,除了接受,她很少作出抵抗。。
结果,可能是父亲的出现让母亲有了危机感。原先说好的在学校住宿,母亲也反悔了,甚至对她生活和学习上的事变本加厉。
最恐怖的时候,因为她让母亲不要盯着她吃饭——这让她感觉像个犯人。结果惹恼了妈妈,咒骂她没良心,打了她一耳光。
高一上学期,莫郁安忍耐着母亲对她生活的高强度监控。直到寒假,母亲告诉她,下学期计划辞职,今后三年要全职陪读。
莫郁安崩溃了,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在母亲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守下生活。她做了平生最肆意妄为的一件事——从随远市跑到洛城找父亲,说明要换到洛城的学校。
莫伟杰接到莫郁安的电话,很吃惊地听到女儿告诉他,她瞒着妈妈跑到洛城, 希望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转到洛城来读书。
他开车到车站,看到很久没见的女儿,心里感到一阵刺痛。莫郁安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却仍然看得出身形消瘦,神情恍惚的样子,仿佛从不见天日的暗牢里逃出来。
杨媛发现女儿擅自离家,震怒之下,自然飞奔到洛城。
然后就是一系列混乱黑暗的画面。
最后结局是,莫郁安往自己手臂上拿刀划了几道,在医院住了几天。
然后才逼走恐怖的妈妈。
杨媛被歇斯底里的女儿吓得一直待在随远,没敢来洛城。
期间,她一天发好几条微信,有的是长段的文字,有的是好几分钟的语音。
莫郁安强忍住内心的煎熬,没点开这些消息。
她不能再被母亲束缚下去。
晚上,莫郁安睡得很不踏实。
恐怖的梦笼罩着她,严厉管教的妈妈变成张着血盆大口,面目可怖的怪兽,发出怪叫,想要把她吞噬。
语文课结束,学生趁着大课间跑去小超市。
岑枫宁看着莫郁安眼底的一片乌青,担心地问:
“莫莫,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还行吧。”
莫郁安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
两人说话间,窗边传来一阵敲玻璃的声音。
是迟凌风,手上拿着好几本书。
“学长!”莫郁安一喜,往教室外走去。
岑枫宁暗暗称奇,莫莫才来两天,竟然还认识迟凌风学长了?
迟凌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把手里的书递给莫郁安。
“我昨天回去找了半天,终于把高一的书翻出来了。”
“谢谢学长,”莫郁安看到保管良好的书,很感激地说,“要是没有书,这几天的课都不知道怎么听。”
“学长,你放心。我不会在你的书上做笔记或者乱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