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不大，没走几步便到了房门前，往里看去，云母正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件云否星的长衫，桌子上摞了一小摞已经叠好的衣服。

她看了一眼门口，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赶紧将手里的衣服放下，忙不迭上去迎:“夫人您怎么突然来了，这里乱糟糟的，也没收拾干净。”

说完她又马上做请，催促云否星道:“还愣着干什么，不快点请莫夫人进来坐。你这孩子，真是木讷得不行……算了算了，你还是去打一壶热茶回来吧。”

“不用客气。”莫清纾示意准备去打热水的云否星回来，“让雅茗去就行。”

雅茗会意，走去接过云否星手里的茶壶。

云否星知道莫清纾这是故意要将他留下，好讲正事，便也不客气推脱，请莫清纾进去坐。

云母此时大致也猜到了莫清纾来的目的，所以面上表情并不是很好，一幅不是很欢迎莫清纾的模样。

她回过身又走到桌子边上，自顾开始叠起衣服，也不主动开口。

莫清纾瞧了眼孝子云否星，见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清咳了一声，开门见山道:“今日否星去找我辞行，说您想离开京城。”

“嗯。”云母大方承认，

不做何解释。

“…为何您非要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呢？此时边关正乱，难民四涌，您和否星出城去，恐怕不太安全。”

“谢莫夫人关心，不过这些我已考虑过，无妨。”

好心劝说没用？

那她只能来点‘硬’的了！

“您看，我的胭脂铺子根本离不开否星，否星要是走了，那只有倒闭的份，所以我想，你们能不能晚些再走，待我找到接手的人先。”

“不错。”云否星附和，“娘，夫人待我不薄，若不是夫人愿意相信我，将这铺子给我打理，我根本就不能赚那么多钱，治好您的病。我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徒，做过河拆桥一事。”

莫清纾虽然是想给云母一些压力，但不想让其认为她这是在威胁，便又开口解释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云母突然打断她的话，将手中的衣服‘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横眉冷对，“你对我们母子是有恩不错，可否星这段时间也给你赚了不少银子，你还不知足！难道还想否星**为奴于你，拿命抵恩么！”

“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莫清纾被她突如起来的脾气吓到，赶紧尴尬解释，“我只是想请你们多留一

段时间，如果你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也可以跟我说，我要是能帮得上忙，我会尽力的。”

“不必！谢谢你的好意！”

云母虽说着客气有礼的话，可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云否星不禁觉得难堪，面色也沉了下来。

他原先还担心莫清纾对他娘不客气，可现实竟是他娘给莫清纾甩脸色！

这可是在莫清纾的家，他们还住着莫清纾的房子，花着从莫清纾那里赚来的银子。

且莫清纾根本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他们多留一阵，甚至还愿意为他们解决困难。

如此一对比，莫清纾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而他们母子两人真是无情无义，自私至极！

他更觉得自己若要走了的话，那便真是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娘，不如我们过段时间再走吧。”他开口提议。

“不行！你听我的，马上收拾东西，我们明日一早就走！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她看一眼莫清纾，“你就把银子全部还给她，我们便算是还清了她的恩。”

“娘！”他不能理解她的固执，语气有些冲道:“莫夫人的恩情哪里是那点银子就能还清的，你为什么就非要离开京城，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

“要你走你就走，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走走走走！从小到大，就没有一年是安生的，每每在一个地方才安定下来，就就非要带着我搬家，这到底是为什么？您在躲谁？”云否星情绪爆发，出声质问，“您不让我参加考试，走仕途之路；也不让我抛头露面去赚钱，靠你浆洗养活；更不让我去结交官家子弟！您还说您不是我亲娘，那我到底是谁？我为何就这么见不得光？！”

云母完全没料想到云否星会突然这么激动，将这些年心中藏着的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她脸色变了又变，先是愤怒，而后是自责痛苦，最后在看到莫清纾惊讶的神情时，又马上一脸提防。

“否星！你胡说些什么！”她压低声音冷冷呵斥，试图让云否星接腔，否认他说的一切。

但云否星不理会她，依旧坚持，“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给我一个真相？”

莫清纾坐在凳子上，觉得十分尴尬。

人家母子吵架，她是不是回避比较好？可是她若贸然起身离开，会不会又十分奇怪？

并且她起身离开的话，该不该打个招呼，说些什么呢？

她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