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百花园里的雨水灌满了本是干涸的泥土,却唤不醒坤灵之上花草干枯的躯干。
陈庚焱独自一人撑着油纸伞,冒着雨前往游猎场,哗哗的雨水声像是对父皇的哀悼。
他看到了在游猎场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多了一个坟头他呆呆望了许久。
这里本是他们兄弟二人与父皇约好去安葬那些病死的动物,
可如今...父亲...竟然被葬在这儿...
看着一个个小小的坟头想起那时候他与父亲一同游猎,在矮里看到一只倒下的梅花鹿幼崽。
那孩子手指着已经没气的小家伙迫切的叫着爹爹,“爹!这只有一只小鹿,他不会动了。”
陈胤耀凑前蹲下将他护在怀里,他知道这小家伙已经没了气,虽然他已经看过太多的生老病死,但看着五六岁还不懂生死离别的孩子一脸伤感,也跟着伤感起来。
“焱儿,这只小鹿的魂魄已经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咱们不如将他安葬好不好。”
“为什么啊....”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总来的猝不及防,陈胤耀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因为...”
陈庚曦又不知道小脑瓜想到了哪里,脱口来一句,“爹,先生教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是不是将小鹿种下去,小鹿也会长出来。”
看着孩子天真期待的面容,陈庚焱不好伤他,但也不能这样将他蒙在鼓子里,便又编了一个让他认识死亡的谎话,“花花草草是这样的,小动物嘛...灵魂飞走身体会怕冷,我们就给他盖上了严实的小被子,好不好...”
陈庚曦想着自己那时候与父亲的对话,想着自己那时候天真的模样,他多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咒骂着,嘴硬的不肯说软话,“陈胤耀你个老东西!你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他是皇帝!
九五之尊,在乱世竟然连一个体面的安葬都没有....
或许对陈胤耀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遗憾,遗憾的是没有办法与楚西洲,在那片勾心斗角的皇家陵园里葬在一起,他与楚西洲两地分隔一定都很孤独吧...
他跪下一身白色锦袍被泥水不知贪婪地浸染着。
油纸伞早就落在地上,任凭这雨水冲刷自己,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雨水可以让他清醒一些,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看着这孤独的坟头他哽咽的说不出话。
“父皇!”
这一声过后他又喊了一句久违的...
“爹...”
声音沙哑的让雨水声完全淹没。
晚归刚进宫门中常侍便叫住他,“郡王,殿下晕过去了...您过去看看吧...”
陈庚焱将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袖,切的一声笑,“装什么大孝子!”
接着便俯下身子凑近中常侍的耳边,低声细语“冷公公知道?果然是太子殿下,不,陛下的好常侍!忠义!”说罢还情调着忠义二字,拍手叫好。
中常侍也不敢怠慢,在宫中也是待了二十载的老人,听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般说话,他也知道这二人有了矛盾。
不在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冷公公听着话音“咔”一声直接跪在地上,“郡王您折煞老臣了,在节骨眼上,万万不可坏了陛下的大计啊!”
陈庚焱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面容。
老了...不是正常速度的老,他走之前他虽说有几缕银丝,但也没有现在这般满头的银丝将黑发紧紧包缠。
陈庚焱第脾气不好宫里甚至是民间他谁人都知道,这件事要是放在过往,冷公公的脑袋不知道要掉几个。
但现在像是变了,他看着冷公公跪地蜷缩的身躯,没有了怒火,低沉地道。“按我以前的脾气,公公应该知道,你现在的下场!”
身后撑着伞的飙风不禁为冷公公捏一把汗。
冷公公也怕。他自然清楚,颤抖着挤一句,“郡王恕罪!”
陈庚焱深吸一口气才觉有了些许轻松,算得上平和的道“不过有一个人与我说过,以礼待人...谅你也是忠义,本王今天就饶了你!”
说罢陈庚焱便走向直道,冷公公在身后慌得连连磕头,不是他真的去谢,是他知道这郡王之前的暴戾脾气,如今这般变化也有些许欣慰。
待走远了飙风才敢问话,看着陈庚焱这些天一直拉着的脸,他低声细语。
“郡王...真的就...不去看看殿下?”
陈庚焱要紧着牙叹气回应,“你是也想死吗!”
“臣不敢!”飙风看他加紧了步子,将伞再向前挪去紧紧地跟着。
从那日回来知道了父亲过世的消息,陈庚焱一直闷闷不乐,眉头从未舒展。
待到小年夜里,全都城都是一番热闹。甚至连在宫内都是一番热闹场景。
廊内挂上了红灯笼,悬柱上也搭着一条条红绸,宫女门画符祈福,小黄门也忙得不可开交,就等着忙完过后的一顿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