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山高皇帝远，林长荣在平南郡是无人敢惹的土霸王。

赵清霜得到林府管家权后，在明面上外人都会尊称她一声郡守夫人。旁人若有求于林长荣，他不方便出面都是赵清霜在中间传话协调。

因此，外人也分辨不出赵清霜的意思是自己拿的主意，还是林长荣的授意。

这些掌柜爽快地签下红白两契，正因为是得了赵清霜得准话。有林府兜底，闹到衙门也不会是商户哑巴吃黄连。

可谁料到路过平南养伤的钦差大臣会旁听审案呢？

“商户重信誉，画押落印就代表契约对双方具有约束力，否则谁敢同他谈交易？”

林雁雯已经掌握大堂上的主动权，门外围观的百姓也声援她。

“这些黑心掌柜玩弄红白契约，企图坑蒙我的银两，欺行霸市都不足以形容这无耻行径！我看他们分明是蓄意扰乱商市，合伙起来欺诈民女！”

“商事俗约有偷一罚十，亦有假一赔三，都是为了威慑不法分子，不得扰乱商市秩序！如此商贾可大胆行商，百姓可放心在市集预订期货。”

她掷地有声，让身后的各家掌柜都心虚地低下头。

“这些商户敢如此行径

，若不重罚，不足以平民愤，无法震慑其他商户！为杜绝还有人敢利用红白契约欺诈买家，民女恳请郡守大人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她寥寥几句便已将这件事定性，危害后果皆有陈述，理所当然地要以重罚结案。

字字千钧，让其他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亦没人敢接话。

凌征心中既惊又怕，既惊讶于林雁雯的治世之才，又害怕她冒进行事会逼对方触底反弹。

说到底，那些商户是顺着赵清霜的意思办事，此番无端被人重罚，难保商户不会觉得林府是在唱戏作局，想在离开前大捞一笔。

赵氏引诱签契，林雁雯递状鸣冤，林长荣拍板定案，最后罚金全都进了林府的口袋……

外人可不知道林府内部的矛盾！

“你想如何重罚？”林长荣阴恻恻地追问，试图让逢难的商户将怒火都记在林雁雯身上。

那是林雁雯提议要重罚的！

不然他会授意商户先按价金退回五成，结案后他再掏钱弥补商户，如此便能大事化小。

可偏偏林雁雯像是没意识到危机：“这桩合约中，民女处于劣势，订的都是期货，所以才给各位掌柜欺诈的便利。”

“

假一赔三是商事行情，重罚要更甚！”

这些商户连扣除五成违约金的退货款都不肯提前给，若是要按赔三的比例赔付林雁雯，那何止是伤筋动骨？

可她却说，重罚要比赔三倍更甚！

商户们一听就慌了……

“郡守老爷在上，由得你这小丫头狮子开口！”

“如此势利，怎不见你直接去银庄抢！”

“赵氏，你说句话啊！”

啪——

惊堂木又是一拍，大堂皆静。林长荣见达到他想要的效果，眼底透露出喜悦来。

他和颜悦色地出来当和事佬，以挽回他在掌柜心中的地位：“本官向来公正，岂会容许你乱要价？”

“那大人认为该如何赔付？”

林雁雯丝毫不慌，她循循善诱道：“是按红契上的约定，仅退回民女五成价款？”

“红契在郡衙已落印，自当按上面的约定来办！”赵清霜觉得这是结案的最小代价了！

林雁雯戏谑地偏头看她：“我当然可以接受这个判决，但日后林大人要如何自处？”

“红契落了官印，却因白契而失效，一旦形成商户用红包两契坑害买家的风气，是要天下人传颂这是林大人首创的吗！”

“放肆！”林长荣可不想世人以这种方式记住他的政绩！

“大人若打算轻轻揭过此案，明日定有他人效仿！”林雁雯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既然堂下之人藐视律法，玩弄红契漏洞，就该杀鸡儆猴！”

“就是！”堂外的围观的百姓纷纷附和。

林长荣越想息事宁人，越有官商勾结的嫌疑。

重罚已经免不了了，但也不急于立刻做出决定。他决定跳过这个问题，待私下商讨时也不见得就是真的“重罚”。

“在商言商，是我们店铺与林小姐失了信誉在前，要罚我认！”

精明的王掌柜可不愿意结案后放弃平南郡的产业，他果断道歉赔罪，算是破财消灾挽回信誉。

但他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他瞪红双眼，指着赵清霜道：“可罪魁祸首是她赵氏，是此案的主犯！大人怎可不重罚她！”

“我们店铺要赔银子给林小姐，她身为主犯也得掏钱。我身上落下多少板子，她也不得少一下！”

晋齐重商，律法明令禁止商户欺行霸市，处以罚金还要挨板子。

林长荣的调令早就下来了，他们都知道这朵罩在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