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顾为止的话,思绪飘远了。
我想到以前,他总喜欢摸着我头发说,“哥哥喜欢宋宋听话。”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顾为止要求我复习功课,写作业,而我想耍赖。
我要是撒娇说累了不想写,他就笑话我说,“你不努力,怎么追我?我对另一半的智商和颜值,都是有超高要求的,嗯?”
每次我都屈服于他轻颤的尾音说出的那句,“嗯?”
明明是哄人的语气,却是威胁人的。
那时候我恨不得马上能把顾为止搞到手啊,自然要乖乖听话。
书山题海,乐此不疲。
后来我能考上燕大的医学硕博连读,的确多亏了顾为止的魔鬼训练。
主要吧还是他威胁我,要是考不上燕大,就不跟我好。
这哪儿行啊!
我那几年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死也要考上燕大。
因为,顾为止也在燕大,只不过,他学的是建筑。
后来收到了哥伦比亚的offer,也是建筑的。
但我不知道,去美国的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他转学了金融投行,他曾经的理想是做一名优秀的建筑设计师。
不过顾为止这人脑瓜子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快,金融也难不倒他。
“饿了?”
顾为止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点点头,“你要一起吃点么?我看冰箱里有西红柿和鸡蛋,能做个西红柿鸡蛋面。”
顾为止想了想,松开我,声音慵慵懒懒地说,“好,我去洗个澡。”
“那等你出来吃。”
顾为止点点头,然后去了主卧的浴室。
我唇间还有顾为止的气息,心跳仍快。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谈恋爱,甜丝丝的。
可该死的,我又好清醒,晓得自己和顾为止,不过是三个月的关系。
终究是要结束的。
罢了,三个月就三个月,就当成全了我这些年的等待和希冀。
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多一秒,都是上帝的馈赠。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冰箱里拿了食材出来,这头刚烧好水,准备给西红柿改花刀烫开水去皮,门铃忽然响了。
我以为是闻舟来找顾为止。
毕竟这层楼,除了闻舟之外,一般人是上来不了的。
我上去开门,轻应了一声,“来了。”
拉开门的瞬间,我整个人都惊愕了。
面前是一个面容姣好却不施粉黛的女子,穿着款式简单低调的套装,瀑布般的长发垂顺光泽,随意地披在两肩。
她皮肤很白,白到发光,不施脂粉的脸颊,带着天然的红润,越发衬得肌肤细腻如瓷,莹白如玉。
柳叶眉下的一双眼睛更是黑漆漆、亮晶晶,宛若深秋沾了露珠的黑葡萄,长睫如扇,望着人的时候,如顾如盼,会说话似的,叫人一眼难忘。
她见到我,眼底也有惊讶,但那种惊讶不是任何不自信的怀疑和警惕,而是见到生人的……可以说,是简单的意外。
那是只有足够单纯和自信的人,才会有的目光。
只那一瞬,我就知道,她便是顾为止的未婚妻,江家最受宠的小姐,江令宜。
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美好至极。
一如落入凡尘的仙子。
江令宜莞尔一笑,声音清脆而温柔,“咦,阿止不在么?”
阿止。
顾为止。
我立马让开到一边,摁住了内心的百般情绪,尽量保持平静,“您好,顾先生去卧室了。”
“唔……就知道,他改不掉大中午洗澡的毛病。”江令宜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实在是好看。
我骤然觉得,自己不该留下,该离开,该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我和江令宜有朝一日见面,是什么样的修罗场——
她或许会像电视剧里的女人一样,拽着我头发,扇我巴掌,骂我贱人,威胁我离开顾为止,或是说让我不得好死。
有或许是,她找上门来,给我一张支票,让我滚远点,若是再出现,就要了我的命。
还有是,她哭着求我,说她不能没了顾为止,请我成全。
可唯独,我没想到这一种——她压根不知道我是谁,也没有因为我忽然出现在顾为止的公寓而怀疑。
她只是笑吟吟地问我,“你是阿止的助理么?还是阿止的管家?”
我该作何回答?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脑海中有个小人在叫嚣,让我挑衅江令宜。
“我是顾为止的女人。”
脑海中那个人想让我说。
但……我不敢。
我正准备开口时,一抹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
“她是闻舟请来睁的钟点阿姨。”
声音清幽沉寂,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