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思量片刻,决定听从逐月君的提议,趁着夜色带妘雀前往栖流舍。
栖流舍是流民的临时居所,由几间破败的房屋围成的大院子,位于北郊山脚下。
安好翻出两件粗布衣裳,给二人匆匆换上。出发前,她背起妘雀,来到司祭的寝殿——湖心小筑。
殿内还点着灯,二人闯入时,司祭正卧在床榻上,捏着脖颈间的玉缀出神。
“师父,王后派人行刺阿雀,逐月君说去栖流舍或可保命,我们是前来告辞的。”安好急切地交代着。
司祭淡定地点了点头,想到刺客竟然能明目张胆杀进春官府,就忍不住冷笑。
“难怪宗伯连夜将府兵调去看守祭台,原来是在配合王后生事,他竟敢与王后联手,真是愚不可及……”
王上前不久新立了严国舅为宗伯,与司祭官阶相同,名义上是二人共掌春官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举意在分走司祭的神权。
今日逐月君从宫里回来后,便将克星之事随口相告,司祭心中已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宗伯也会插手进来。看来宗伯投靠了王后,想借助王室之力大权独揽。
“刺客虽死,府外肯定有人盯守,你们从密道出去吧。”司祭按动了床边的开关,密道口随即出现。
“随我来。”密道岔路很多,司祭带着她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出口。
“沿着这条小径,一个时辰可到北城门附近,届时你们再往北走,就会看到栖流舍。”司祭指了指路。
“多谢师父,待事情结束,弟子再来探望您。”
“去吧。”司祭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喃喃道了句“天意弄人”,这才关了密道转身回去。
此时天已蒙蒙亮,看着安好心事重重地赶路,妘雀心生愧疚。一定是自己穿书的姿势不对,才既没有强健的体魄,又身负被追杀的命运。
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一条洋溢着大海味道的咸鱼呢?
“阿雀,你是不是怕黑?”安好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宁静。
“嗯?”妘雀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难道她露馅了?
“我能感觉到,一到偏暗的地方,你就会忍不住发抖,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安好细心地分析着,继而哄道,“你别害怕,天马上要大亮了。”
安好真温柔……看小说时,妘雀就很喜欢女主的性格,不怨天、不尤人、有担当。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不错。既便遇上了自己这样的冤种闺蜜,女主也没有抱怨过。
“安郎,阿雀是不是做错事了?”妘雀问道。
“为何这么想?”安好不解地反问。
“他们都赶我们走……”妘雀声音低落。
从王宫到安府,再到春官府,现在又去栖流舍,她们这两天两夜,说是疲于奔命也不为过。
“阿雀,你没有犯错,不必觉得难过。”安好安慰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安郎会离开我吗?”妘雀忐忑地追问着。
“怎么会……你兄长在前来殷都的路上了,在把你交给他之前,我都不会丢下你的。”安好认真答道。
妘雀感动地在安好背上蹭了蹭。啊,这该死的安全感,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安郎,我们认识很久了吗?”妘雀切换到闺蜜话题。原著提到过二人自小相识,但妘雀不确定二人情意如何。
“我们很小就见过,你刚进宫时才六岁,每天都躺在床上,央央觉得你很可怜,经常带我去偷偷看你。”
安好有些怀念地讲起了她们幼时的故事。
“央央就是子央郡主,当时昭王子也住在宫里,他最喜欢看姜夫人收藏的千机图,有一次他看到单兵战车受到启发,命人在椅子上装了车轱辘,为你造出了辘椅。从那之后,我们就经常推着你出来玩。”
正因为辘椅,原主才会对子昭萌生爱意,将他视为深宫之中的救赎。
可惜,男主是女主的,炮灰只是用来推动剧情的工具人,妘雀心塞地想着。
“过了两年,王后回宫,姜夫人意外过世,昭王子去了河城,从那之后,我就很少再见到你了。偶尔进宫探望央央,只知道你与她一起习学礼教,再后来,你就患了脑疾,连礼教也没法学了,宫宴上亦很少露面……”安好颇有些感伤。
妘雀搂紧安好的脖颈,骄傲地宣布道:“阿雀与安郎,青梅竹马!”
安好闻言,原本还忧伤着的脸颊,瞬时绽放笑颜。从阿莲设局到春官府刺杀,她的心一直紧绷着。
此刻,她有些庆幸阿雀变回了孩子,才能保持这般乐观开朗。
两人一替一句,说了一路,把逃亡的氛围生生聊成了春游。
妘雀:佩服自己,多少有点社交牛杂症在身上嘿。
到达栖流舍时,天已经大亮。舍门敞开,流民们进进出出,正忙活着。
“敢问婶子,这里是栖流舍吗?”安好向门口的一位妇人打探道。
妇人有些拘谨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