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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于癞痢下狱(下)

于癞痢闭上了眼睛,垂下了脑袋,露出一副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架势。薛盘对这种架势很了解,这种架势是几乎所有奴才都会心存的幻想:或认为自己能成为主子的保护神,或认为用不了多久主子就会来保住自己……总之,他们认为自己一定能熬过去黑牢的酷刑,那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主子的感动,以及随之而来的荣华富贵。

事实上,随着刑罚的严酷程度以及时间的逐渐流逝,终会瓦解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更多的痛苦、更长的时间,足以摧毁任何的坚不可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东西。所以薛盘从来不担心,不能完成严刑逼供的任务。

于癞痢岁数还不到三十,个头不高,眼睛不大,看着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直到用刑的鞭子抽断,于癞痢依旧埋着头一声不吭的时候,薛盘意识到自己遇到对手了。他命人取来了烙铁,将炉子里的炭烧得红红火火,泼上点水就嗤嗤作响。他要告诉于癞痢,烙铁和鞭子可不是一个疼痛等级的。

可是于癞痢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薛盘不免开始担心。如果于癞痢经不住一轮又一轮的严刑死了,那么扳倒舜华楼就成为一桩干得很不漂亮的事,所有办的不漂亮的事情都会成为把柄。最好的情况,当然就是于癞痢活着亲口指认松照月,接踵而来就可以罗织越来越多的罪名。皇城里头但凡有点身家的人,都经不住细查。

在薛盘决心对于癞痢用烙铁之前,他让人拉来另一个犯人。同时命人抬起于癞痢的头,撑开于癞痢的眼睛,逼迫他目睹整个行刑过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与焦糊的人肉味充斥在空气中,恐惧更会不断放大人五官的敏感,别人身上的痛苦通过感官刺激,顷刻间都会加到自己身上。

薛盘走到于癞痢面前,问他,“于癞痢,你觉得为了保住别人,让自己变成这样,值得么?”

于癞痢抬起耷拉的脑袋,问道,“那你呢,薛大人?”随后,他又说,“大人,你不要浪费了时间了,我不怪你。奴才生来就是要为主子而死的,可是我的主子却从来没让我杀过一个人。他从来干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薛盘听了这番话,更加确信自己啃的是块硬骨头,陷入了沉思。最后,他并没有对于癞痢用刑,只是让手下人将于癞痢五花大绑后套上了一个黑布头套,扔到了一间封闭的牢房里。接下来,吩咐下去,对于癞痢不给吃,不给喝,不给他和任何人接触。这样,于癞痢好似被放逐到了时空外,对周遭一无所知。

另一方面,薛盘的沉思中,有一部分是关于右相突然间的转变。皇城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舜华楼多年来斡旋其中,实力可见一斑。右相突然间下这样的狠手,与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实在不符。他虽为右相的心腹,但是对右相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

薛盘初识严绶寅,缘起于二人一起习武,后来严绶寅弃武从文。待他重遇晋升右相的严绶寅时,严绶寅便一路提携他到皇城卫节度使。皇城卫节度使是皇城的军事统帅,主要掌管军事、防御外敌,紧急关头可以自行调动皇城兵马。皇城吏总督杜万峰则是掌管皇城中的民籍、田产、商业等事务。

过去,赤云的左相大人手中实权更多,循例皇城卫现在应分属蔡伦甲。但是程嗣徵手握重器,又主张和平,必然要将军备这项捏在自己手中。严绶寅是程嗣征最为倚重的爱徒,程嗣徵当年唯恐皇城卫落入郎戈之手,一力举荐习武出身的严绶寅出任皇城卫节度使。直到他成为西宁侯爱婿,晋升右丞相,皇城卫依旧还是他囊中之物。

薛盘既得严绶寅看重,自然是要给他办很多事的,对上负责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升职秘辛。他一直知道舜华楼背地里暗搓搓脏兮兮的勾当没少干,但是他完全没料到,于癞痢竟然没杀过一个人。

于癞痢当然也没有骗薛盘,松照月虽与官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说到底是个生意人。松照月很懂得营收之道,深知为官与经商,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径。有钱当然能使鬼推磨,但是当权力开口的时候,金钱立刻就得闭嘴。金钱只能让鬼心甘情愿推磨,但是不管鬼愿意不愿意,权力让他推磨,他就得推磨。权力通天,地下的鬼,可管不了地上的王。

薛盘只觉心中说不清来由的郁闷,走出地牢已经星月阑珊,大街上因为国丧冷冷清清,使他倍感凄凉。走着走着,遇到了歪歪斜斜从“寻芳踪”那儿正要出来的陆生风。薛盘与陆生风可是熟络得很,二人都是武蛮子,年轻那会儿很是要好,时不时就要斗上一斗,耍上一耍。后来二人一个摇身一变,成了皇城卫节度使,另一个还是小小皇城吏,天差地别,平时偶尔打个照面,无甚来往。

“哦哟,哦哟哟哟,哦哟哟,这是谁啊!”陆生风边说话,便擦了擦眼,将脑袋凑到面前熟人的脸前,大笑道,“这大脸盘子,可不就是薛盘么!”

薛盘一看昔日好友在国丧期间喝得东倒西歪,立刻环顾四面,除了他二人再无旁人。薛盘抬头一看寻芳踪的招牌,再看铺子里头就一个男人,看样子正要出来,现在面色尴尬地望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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