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府座落在东山路巷子里的一所秀丽别致的府宅内，对外称“柯园”，柯氏在苏城当地是有名的文人世家，祖上三辈就出过一个探花，再往上数几代，还出过一个宰相，自宰相之后的每一代都会出一些文人逸士。

这一代到了柯源公，清末民初的一届文人，他出生时，还是清朝，年仅二十的他就考取了秀才，清朝覆灭后，他顶着“苏城秀才”的名号在民国的文坛也混的风生水起，常常书画被贩卖到数百个大洋，他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年过半百的他如今当起了学堂的先生，常常游走于江南的各个学堂开课演讲。

“阿姐，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呀。”柯以如趴在御制檀木桌上，双眼眨把着天真的问起在屏风后换衣服的柯以白，桌上点着的檀香，香气缭绕，门外荷花池里的荷花，在夏日的烟雨中开的甚好，点点雨珠坠染在上面，饱满，晶莹剔透。

“待仲夏过了，秋天再回上海，可好？”柯以白宠溺的语气从屏风后传来。

高山流水似的墨画屏风后面，一席身着白色蕾丝镶边，苍葭色旗袍的柯以白，温柔娇俏的潸然走出。她将及腰的长发挽起了些许，额前留着碎碎的刘海，刚好到明眸的上方，她坐在梳妆台前，将装有珠花玉钗的木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都是旧年的新款，她轻声的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二清给我收拾的很好，这去年买的珍珠发簪，还跟新的一样。”

话音未落，侍女二清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二小姐的褒奖。

“二小姐，二小姐你回来了，二清在这儿！”

柯以白寻声望去，看见门口站着的二清，还是一贯的黑白色粗布绣着杜鹃花的旗袍，扎着两个发髻的丸子在头上，身形似乎比往年圆润了些许，满脸欣喜的望着她。二清是她的陪读丫鬟，在她五岁之时，柯源公从人牙子市场买回来的无名无姓小女孩，取名柯二清，用来陪伴伺候柯以白，二人年纪相仿，一同长大，亲似姐妹一般。

二人四目相对，甚是一年未见，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似的神情，二清欢喜跑进去，一把跪在柯以白的脚下，她抱着柯以白的腿欣喜中带着一些呜咽，“二小姐，您可回来了，二清可想您了，您在上海那么大的地方还好吗？我可要仔细看看您是瘦了还是胖了。”

柯以白欢喜地笑出了声，她温柔宠溺的语气，“我很好呀，二清你看看，我这一年吃的白白胖胖的。”

二清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柯以白，嬉笑着眼中带泪，“白是白，倒是不胖，我倒是胖了，你不在这一年，我只负责照顾三小姐，三小姐挑食，她不爱吃的几乎都被我吃了。”

柯以白听完笑声灵灵，柯以如在一旁嘟着小嘴，“二清经常帮我吃东西，如果我吃不完就会被爹爹罚，可我的肚皮那么小，哪能吃下那么多，只能靠二清帮我了，她是怕我挨罚。”

“二小姐穿这一身新做的旗袍真是好看！”说完便拿起珠花伺候柯以白簪在发髻上。

“对了，我刚回来，只看到管家大成，和几个侍姨，怎么爹爹不在？”柯以白起身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上下打量着。

“回二小姐的话，老爷前几日接了一封书信，说要去上海，昨日刚坐船出发。”二清一边给三小姐换湿了裤脚的衣衫，一边回着话

“这也太巧了吧？我刚回来，爹爹就刚走。”

换好衣衫的三小姐柯以如，被二清抱在怀中，粉粉嫩嫩的似一团糯米丸子。

柯以白穿戴整齐洁净，踏出房门去，二清抱着三小姐紧随其后，在园中的长廊下走着，经过的侍姨们看见二位小姐都纷纷行礼，柯以白都微笑着点头。

“二小姐好，三小姐好。”

“二小姐回来了。”

…..

“近来，大姐可好？”她关切的神色，问起二清。

三小姐立马嘟嘴说道，“大姐上月回家来了，她家的小玉良就是不肯喊我一声小姨。”

二清想起那日的场景，双眼憋笑着，“三小姐总是爱逗大小姐的儿子玉良，玉良呢又仗着自己比三小姐大三岁，就是不肯喊她小姨，这两个淘气的糯米团子，硬是在这园中打闹着跑了有二十几圈，给老爷气的追在后面累的身子骨都散了，您猜怎么着，大小姐带着玉良第二天回去的时候，老爷都没力气去门口相送。”

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在长廊的檐下回响，柯以白笑着宠溺的看着柯以如，“就你淘气，这以后要是大姐不回来探亲，一定啊都是怕你这个小难缠。”

“二姐不要取笑我，以后若是你成婚了，你的孩子也要喊我小姨，不然，我就欺负他也追着他满园跑。”六岁的柯以如在二清的怀里，义正严辞的说着。

谈话间，三人来到了一处假山石壁后的小屋门前，门前郁郁葱葱的放着四盆大的云山松和四盆海棠花，二清将三小姐放下，柯以白牵着小妹的手，踏入屋内。

柯以白对着母亲的灵位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带着柯以如磕了三个头。她的母亲李培英当年生下小妹后，就大出血而亡。小妹自出生后就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在家中是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