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六点。

秦也从家里回来带了方一南最爱吃的红豆米糕。

方一南没有早起的习惯，秦也遛了狗，回来又钻进厨房炒了几个菜。

他一直记得方一南说，她将来要嫁的人会做饭还会做家务。

他以为，他就是方一南要嫁的那个人，他一直这么认为。

秦也把菜端在餐桌上时已经是早八点，他挨个敲了门。

方一南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赵祉鑫拉门出来朝着秦也打招呼。

“秦也哥，这么早？”

“我奶奶起的早，只要她起床了肯定不会让我再睡，赶紧洗漱下楼吃饭。”

方一南坐在餐桌前时已经是八点半，秦也为她单独榨了果汁，依旧是胡萝卜汁。

方一南一脸嫌弃，赵祉鑫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干净：“秦也哥手艺超赞的。”

秦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屁孩，真会说话。”

赵祉鑫的目光追随着秦也的身影移动，他和方一南一样喜欢抽烟。

但秦也抽烟的姿势很帅，他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副扑朔迷离的神态。

慵懒又肆意。

秦也的身上散发着让人羡慕的朝气和不服管教的痞气。

他会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或许真的会是一个好丈夫。

赵祉鑫收回目光，取了茶叶蛋剥给方一南，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细枝末节了。

方一南把一块红豆糕放进赵祉鑫碗里：“尝尝，世间珍品。”

她吮去手指上米粒转头对秦也说：“我一会和赵祉鑫去趟公安局，我去看看曹楚飞，麻烦你看下家。”

秦也把烟拧灭，抓了把干果塞进方一南手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觉得曹楚飞那个样子很不对劲。”

秦也点头：“的确，太正常又太不正常，喜欢的姑娘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应该大发雷霆仰或痛哭，可他平静的有些奇怪。”

“你带他回家换衣服那天，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方一南问。

秦也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他回家后就洗了个澡，然后就是盯着左手掌心看。”

方一南：“左手掌心有什么？”

秦也仰靠在椅背上，随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今年的八月有些漫长。

树上的蝉鸣似乎贯穿了一整个季节，在奶茶店门口等一杯加了冰的青柠水，清风把学生们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留给假期的时光便也不多了。

方一南拉着赵祉鑫坐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她端着一盒鱼丸靠在赵祉鑫肩头。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飘哥，等季节里的风烟俱净，有人陪你尝遍人间烟火，便是世间最难求了。”

赵祉鑫手里握着一杯青柠水，他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感受，因为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谁。

他内心是窃喜的，他能感到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

“阿南，只要我们每天攒一点努力和希望，便能换取一束属于自己的光，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吧？”

“当然啦，我们可以从青丝到白发。”

方一南，我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一辈子很短！

像“一”字那样短。

“走吧，我们去找曹楚飞。”赵祉鑫说道。

赵祉鑫一直渴望程安易能记起他自己，能记起他自己就是沈彦白，他希望可以帮助曹楚飞去调查八年前的事。

公安局门口站着一位身穿警服花白头发的人，方一南礼貌的上前打招呼：“大爷，能请您帮忙叫一下……”

“曹楚飞？”

花白头发的人转过身来，方一南的瞳孔骤然放大，一夜而已他竟然白了头？

赵祉鑫看过去，心像被无形的刀猝不及防的扎来，果然在程安易的潜意识里还存有沈彦白的记忆。

曹楚飞是程安易梦境里那个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的小孩儿吗？

“曹…警官，你还好吗？”赵祉鑫问道。

曹楚飞点头，勾起一抹极其难看的笑：“我挺好的，咱们去喝一杯？”

方一南被秦也喊了回去，有客户要定制他有些搞不定。

曹楚飞换了一身便服带着赵祉鑫寻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小酒馆。

曹楚飞的酒量赵祉鑫是见识过的，一杯倒，果然……他又倒了。

赵祉鑫捏了一粒开心果放进嘴里，伸手推了推趴在桌上的曹楚飞：“那个曹警官，我跟你说说个事，你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赵祉鑫见曹楚飞没有理他，便欠起身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的脑子里有关于沈彦白的记忆。”

曹楚飞哼笑了一声，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胡乱的拍了拍赵祉鑫的肩：“你换的是心。”

赵祉鑫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曹楚飞说，他的身体里住着失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