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妍以眼神告诉赵裕:
你好好歇息一会儿,我去买点吃的来。
没成想,她刚走了几步,就见到赵裕拄着拐杖跟了过来。
只好站在原地等他,伸手搀扶他,却被他拒绝了。
“我能走。”
宁妍轻声道:“我没别的意思。”
是真没有。
“我也没有。”
赵裕跟在宁妍身旁,同她一起往码头边走去。
鄢县码头,就在县城之中,距离邵州府的府城,大约有四十多里。
宁妍也知道,在县城里,还是在码头这种行人较多的地方,必然少不了会被巡逻的将士查鱼符。
但只是买点吃食了就走,不多停留,想必也不会那么不走运吧。
之前在那边歇息时,就留意观察过了,挑着担子来这边卖吃食的商贩们。
最右边,有一排木房子,时不时会有身着铠甲的将士们,从那排房子里走出来瞧瞧。
每到一处,都有商贩对他们点头哈腰,双手递给他们好吃的。
只有距离木房子较远的一位中年男子,哪怕看到将士来到眼前了,也只管接收顾客给的铜钱,帮人把菜饼装好了递过去。
全然不管那些将士们。
宁妍佯装往不远处的酒肆走去,走了一段儿,躲到一棵树底下,拿出一小坛子酒。
回到了码头边,带着赵裕去中年男子那儿,把一坛子酒摆放在中年男子眼前。
中年男子看向宁妍,“卖酒?”
宁妍打开来,一股浓浓的酒香气息,就弥漫开来。
这与不远处的酒肆飘来的酒香味,是不一样的。
更为清香。
商贩狠吸了一口酒香气,很是满足地微微眯眼,问宁妍道:
“你这酒,乃是当今圣上最爱的,镛州的菊花酿的长寿酒。呵,没料到,我在离开故乡之后的第二个月,还能闻到来自故乡的酒味。你且开个价?”
宁妍在心里感到无奈。
随手从空间里搬出来的菊花酒,怎地还和盛国的狗皇帝,扯上关系了?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点,认了吧。
“您还真识货,这酒,正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若不是看着村子里的老乡们,都跟我一样挨饿了,断然不舍得拿出来。”宁妍如实说道:
“我只换吃的,不卖!”
“那就难办了。”这下轮到商贩感到无奈了,打开左边那只木桶的盖子,让宁妍和赵裕看看。
“卖了些,剩下的都不到一半了。”
宁妍迅速扫了眼,装在木桶里菜饼,至少还有二十来个。
摆放在最外层的那几个青菜饼,绿油油的,看着就好想尝尝。
哪怕这些菜饼,不够给她一坛子酒的酒钱。
“换吧,我不介意。”
带着这些菜饼,再给乡亲们一点加了葡萄糖的水,一人吃点,总能补充点营养。
不比挨饿强多了?
只是,宁妍看向摆放在右边的那只木桶,这边不还有吗?
商贩会意,微微摇头了。
“只能换菜饼,别的,不能换。”
解释给宁妍听:
“这些糕点,我还得带回去孝敬老母亲。她老人家跟我来到南边,一路没少吃苦受累。如今卧病在床,念这个,念了好几回,也盼了好久。”
赵裕嗅了嗅,感觉装在右边那只木桶里的,应该是萝卜糕点一类的。
不解地问道:
“咱们镛州人,还爱吃南边的糕点?”
宁妍诧异,没料到,自己想问的话,会被赵裕抢先问了。
平日里,听见别人在和他人交谈,他几乎都不插嘴的。
更为难得的,他和她之前同这人交谈时一样,也是讲的镛州话。
商贩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只见没可疑的人前来,这才轻声跟赵裕说了实话。
“是跟我们一样,租了村子里的地种的。不过那些地,原本就是她家的。一家人舍不得搬走,换了新的鱼符,也就留下来了。”
“我要做点吃食卖了后,顺带着还在码头给人扛点粮食,送送货到船上,挣点碎银养家。屋里的老母亲,就数那位老人家帮着照顾的最多。”
宁妍很快明白了,“是她病了?”
恩人病了,想口吃的,自是要尽力办到。
“正是。”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拿出牛皮纸,在为宁妍包菜饼。
把小半桶菜饼都包好,递给宁妍后,十分诚恳地道:
“这点子菜饼,自是不够酒钱的。若是你们不介意,我去寻人借个瓷瓶,分一点出来尝尝,也就够了。”
宁妍忙道:
“别那么麻烦。说了换,就是换了。”
商贩不敢信:
“一坛子酒都换了?”
宁妍微笑,“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