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罡面色沉重，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匕首。这几天他一直拿着它，似乎随时准备兑现军令状。其他将领们看他那样心也死了大半截，主帅都这么消极了，还怎么指望他们振作呢。

奉元和三辅地区似乎都被下了静音咒，连蔡焚都觉得太安静了而停止了攻击，袁罡除了防守外完全不像前几日那样还计划着反攻，他觉得这应该是奉元换人的前兆。

蔡焚猜的确实没错，庆康帝让人给袁罡下了死命令，在他们商量出派哪一个将领去替代他之前，左卫只能防守，不能再冒险攻击，否则直接诛九族。

夜幕悄然降临，太久的宁静终于被一阵马驰声打破，随之而来的是急匆匆上马飞奔的众将军们。

如淳于湜所料，上前线代替袁罡的就是卫邦屿，庆康帝还派了左金吾的曹成和淳于袒辅助他。左右金吾全部派出可见这次庆康帝的急切和愤怒，而这段时间代替左右金吾巡视奉元的是康成弼所在的千牛卫。

淳于湜刚把饭吃完就得到了消息，立马着手收拾卫邦屿的行李。许嬷嬷强行摁住她不让她动，只让她在旁边看着指挥。

卫邦屿回到家时满脸都是着急，薛万递来的行李也只是让他交给秦牧秦牺。找到淳于湜之后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就直接吻了上去，侍从们也都自觉回避，给他们时间分别。

淳于湜费尽力气推开卫邦屿，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出于私心她不想让卫邦屿上战场，可难民的颠沛流离也让她希望卫邦屿能帮他们重回家园。

淳于湜的鼻头憋的通红，卫邦屿知道她在忍什么，又吻了一下才开口道：

“这一去我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或许我不能陪你生产了，但我已经拜托了陛下多关照你，等我回来，好吗？”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刚刚在会议上和人争辩了不少，这会儿突然温柔下来反而有些不适应。

淳于湜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不用你陪我生产，只要你回来，活着回来就行…”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卫邦屿擦擦她的脸颊，也眼含热泪道：“好。”

换盔甲时卫邦屿看着淳于湜的孕肚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跑向她说道：“你记住，无论什么人和你说我在战场上出事了你都不要信，无论战场上怎样都会有专门的人回来禀报的，来告诉你的只可能是宫里的人，所以不要信那些话，知道吗？”

卫邦屿的母亲就是这么离开他的，当初卫平上前线生死未卜，突然的失联让府上的小娘抓住机会欺骗她卫平已死，卫曾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无心生产，结果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淳于湜也知道这件往事，所以答应卫邦屿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都一定能看到她。卫邦屿这才放心。

曹成和淳于袒已经带着金吾卫在卫府门前等着了，他们知道卫邦屿家里情况特殊，所以商量好了在他家门前集合，这样能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说说话。

卫邦屿穿好盔甲出来时，脸上已经满是严肃冷漠，又成了那个让人胆颤的小阎王。淳于湜满脸泪痕地跟在后面，被两个人扶着才堪堪站住。淳于袒担心她的身子，便柔声道：“夭夭啊，你快进去吧，你放心，伯父一定把他平安带回来。”

淳于湜点点头，带着卫府的人冲着军队行礼，祝他们凯旋。金吾卫也立刻回礼，曹成坐在马上也微微躬身回礼。他很早就听说过淳于湜，军队之中，她和淳于户都是很有威望的存在，哪怕是心比天高的袁罡，看见他们也还是会好好行礼寒暄的。

淳于湜不便去东城门送行，只能站在门口一直望着军队走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被薛万和许嬷嬷劝回去。

刚坐下卫平就来了。卫平知道卫邦屿走了淳于湜肯定会六神无主，所以特地来安慰安慰她。他临出宫时庆康帝还给他提了建议，卫府上下没几个贴心能挑事的嬷嬷，定城侯府又不方便，不如把淳于湜送到淳于府上，有淳于户照看着他们也能放心些。

可淳于湜却不答应：“将军他不一定要去那么久，假如能赶回来呢…”

作为曾经也是带兵打仗的人，卫平很清楚这场仗不会速战速决。饶是卫邦屿用兵如神，就蔡焚那硬骨头也不会立马屈服。庆康帝下了命令这次必须把蔡焚压到他面前治罪，不能再让他逃跑，所以这次短则两三月，多则可能要半年。那样的话淳于湜早就已经生完了。

卫平尽量不提及这个推测，只说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意外所以暂时搬去淳于府，他也会经常去看看她。最终还是淳于湜败下阵来，说等两边都安排好了就搬过去。卫平这才放下心。

卫邦屿带着人连夜赶到了前线，在天大亮前成功与左卫汇合。按照卫邦屿的指示，金吾卫的士兵只休息，不能对左卫的人进行言语嘲讽，尤其不能让他们知道城里是怎么说他们的，那样会更加扰乱军心。

卫邦屿几人进入营帐的时候，袁罡等人还坐在桌边，一夜没睡。从庆康帝不准他反攻起，他就知道卫邦屿很快就要来了，所以一直在这等着。

将军们在里面谈事，金吾卫在外面和左卫相互打量。比起金吾卫的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