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椒招呼大家上车回家,月光如水,将今夜的血腥稀释,风也把残留的戾气卷走,尘埃落定,竟然有种大梦一场的感受。
银两想起一个名字——小鸡,于恨所谓的那个恩公。
小鸡到底是谁?为什么于恨会将他误认作那个人?
天底下真有长相如此一致的人吗?只可惜于恨死了,就连那人的名字到底是如何写的都不知道,何况其他的信息。
银两有一种强烈的猜测:他就是于恨所谓的小鸡。
“椒椒,我以前,有去过外地吗?”银两探头问。
椒椒一时语噎,你是我捡来的,又不是我买来的,哪里知道那些详细信息啊。
“没去过!”椒椒斩钉截铁地说,可还是有些心虚,担心于恨口中的恩公确实是银两本人。
之前不喜欢银两,骗婚也就骗了,如今二人出生入死渐生情愫了,她反而有点在意,担心东窗事发,不好收场。
为了岔开话题,椒椒问阿吧:“阿吧,你啥时候跑过来的?”
阿吧哪里是跑过来的,从头至尾,一直都坐在马车上,担心椒椒不带着他,启程前就偷偷跑进里面躲了起来,害怕椒椒又拿游街吓唬他,全程装死,连大气都不敢喘,幸亏银两替他遮掩。
“没没有,偷偷,躲躲,在车里。”阿吧小声地说,算是不打自招了。
“说谎是要拿去用游街的哦!”椒椒还是不放过吓唬他的机会。
见阿吧不说话椒椒开怀大笑,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尴尬,一路上可是说了好几句乖乖好相公,岂不是什么暧昧的悄悄话都被听到了。
“我问你,没听到我和银两说什么吧?”椒椒忐忑地问。
阿吧倒也实诚,认真回答:“听,听到了,你说,晚上,要三次。”
满座皆惊。
银两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甚至不自觉凶猛咳嗽。
椒椒本来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羞耻的,可是阿吧一个单纯无邪的小孩说,却让她感到怪不好意思,自己怎么能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少儿不宜的事,还有没有人性了?
阿吧见大家都怪怪的,于是问:“哥哥,三次,什么?”
银两咳嗽得更凶了。
小草也在装睡,生怕弟弟转头问她。
阿吧判断出一定是什么好东西,又开始眼红了,扯着银两的衣袖,怯怯地说:“阿吧也要。”
不行了不行了,肩膀上的刀伤都没有这么要命。
银两心里一万匹马在奔腾,只求赶紧到家,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椒椒在外面驾车,不住哈哈大笑:“等你以后有媳妇了,别人自然会给你,别和我抢好吗?”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我自己都要不够用,没你的份!
“不不,不要媳妇,就要,就要哥哥。”阿吧一本正经地说。
放了我吧,银两生无可恋地看着外面的月色。
月色下的金家小院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瓜已经招来了苍蝇。
“谁干的,我要去把他杀了!”椒椒边哄赶苍蝇边怒吼道。
银两捡起地上的银制令牌,上面写着掖庭宫三字,回想起斗篷男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掖庭宫左护法的场景,拉住了椒椒:“别着急椒椒,已经被杀了,正是左护法那一群人。”
银两将银制令牌拿给椒椒看,椒椒只觉得似曾相识。
横竖看了两眼,她便想起来了,当日被搜刮的那群黑衣人尸体,也是人手一个这样的小令牌,她不识字,只将之当作是银子而已。
“混账,偷我的瓜,还要杀我的人,岂有此理!”椒椒怒气满满地将银制令牌收回自己的腰包。
她突然想到一件极其要紧的事情:今天忘记捡尸了!
他们身上一定带着不少的金银财宝,机不可失啊 。
“不行,我得回去搜刮点钱,不然对不起我的瓜。”
银两拦住椒椒,二人身上都带着伤,虽然都是皮外,但不宜再操持,椒椒只好作罢,只想着今夜赶紧休息,明日好赶个大早去捡尸敛财。
小草来到伍屠户所在的房间,握住他的手,晶莹剔透的泪珠吧嗒落了下来。
椒椒注意到这一幕,心里不太是滋味,如果现在躺着的那个人是银两,她该何去何从呢?
不敢想象。
她不敢想象失去他会是什么后果,即便这位相公,也不过做了她几日相公而已。
如果我早些坦白他的事情,有个准备,会不会就不会有今日这般九死一生的遭遇?
椒椒懊悔并感到愧疚,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应该摊牌?还是说继续隐瞒?”
戏本子里进展都没有这么快的,自己何必操之过急呢?
可戏本子里当断不乱反受其乱,自己何不及时止损呢?
她向厨房看去,银两正在为自己烧沐浴的热水。前几日他还什么都不会做,现在都已经能够娴熟地做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