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小时候只讨厌两种人。
一种是玩八神的人,一种是阻止他玩八神的人。
拿林赐当沙袋,宋公子复刻了一遍童年绝技,直到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才撒开林小爷,起身后一脚踩着他,大声喊道:
“你们都看到了,这位林公子主动挑衅,向我提出决斗,奈何实力不足,被我打晕。”
林家仆役终于敢站出来,闻言不住的点头。
啊对对对,你说啥都对,能不能先把主子还给我们。
“而且他身上的伤和我无关,是雨天路滑,自己不走心摔的。”
林家仆役看了眼挂在万里青天中央的烈日,继续点头。
“既然是决斗,就该有赌注,林赐少爷还说他的道器就是赌注,如今他输我赢,道器自然就归我了。”
两名仆役变得迟疑,道器太过珍贵,不是他们能定夺的,说句不好听的,林少爷身上的十六件道器买他们的命八次都绰绰有余。
但宋言可没那么多耐心,见他们不答应,便抬起脚重重的踩下去,林小爷口中立即呲出一道半米高的血柱。
仆役们立马慌神,扑上来护住自家少爷,口中不住的道:“爷,您说什么是什么,放过我家少爷就好,放过我家少爷...”
“那这道器?”
“我家少爷既然下了注,那道器就是您赢的!”
宋言很是满意,收回踩着林赐的脚,就要去收战利品。
然而他还没走到,一个人就横插到面前。
宋言当即就不乐意了。
“宋言,点到即止,不要过分。”然而来人却惹不起,此人面目苍老,声音好似活不长的老猴子,穿着先生的长衫,正是“先字班”的先生苦茶,道号苦茶子。
其实事情闹大,早就有师长赶到,在学院斗殴本就有违规矩,但场中的两位都不好惹而且看起来力量都大的惊人,让先生们不敢下场阻止。
先生们能感觉到学生性命无虞,便不着急,都在等着别人先出手。
每个人都这么想着,自然就没有人出手了。
等了许久,不见管事的山长宋览和教授林子聪露面,苦茶先生作为七蝉学院第一班“先字班”的先生,责无旁贷,不能继续坐等。
其实真正责无旁贷的应该是鹿鸣先生和巨润先生,毕竟违规斗殴的是他们的弟子,但这两位今天不知为何老神在在,似乎丝毫不急。
宋言不清楚苦茶先生的实力,确实不敢造次,无奈之下,正准备离开。
反正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打伤林小爷,如今目的达到,没必要太过执拗于道器。
谁知另一名先生却突然站出来,伸手挡住宋言退路,众人讶异的看去,只见鹿鸣先生摇头道:“苦茶,你管错了地方。”
宋言也心中一动,不再退下,看着苦茶傻笑。
苦茶先生仍旧是老态龙钟的模样,沉声道:“鹿鸣真人高见,不知我错在了什么地方?”
口称真人而非先生,便是有了几分火气。
苦茶的意思是,你虽然成就了真人,但在学子前怼我这个老前辈,未免太狂傲了些。
鹿鸣自然明白深意,作一揖致歉,才答道:“学子斗殴,我们做先生的第一时间就该预防,既然没能预防,那就第二时间前去阻止。”
“但既然也没能阻止,那就该扪心自问,是否职责有失。”
鹿鸣先生说完,朝着草庐深深作揖,三息后才起身,继续说道:“鹿鸣愧为先生,自罚俸一季。”
苦茶先生闻言不解,询问道:“我未曾有失,为何不能止扼事端发酵?”
“请问先生是如何止扼的?”鹿鸣轻笑,样貌自从得道后越发年轻。显得年轻气盛。
“宋言贪图他人财物,我指点他莫要利欲熏心。”
“可这财物不是赌注么?认赌服输乃是天经地义,苦茶先生这么说却没有道理。”
苦茶刚要反驳,就醒悟过来。
这场决斗压根没有赌注,只有看过的人才能知道,可他若是看过,就早该出手阻止。
自己先前说未曾有失,已经落了下风,鹿鸣自罚俸禄,反倒是以退为进。
现在哪怕是拉出一个学子证明真相也晚了,因为那两位林家仆役已经承认赌注,而当事人远比路人有发言权。
宋言也想明白其中关窍,眼神发亮。
“苦茶先生,我现在可以去拿我的东西了吧。”他语气欢快,特意加重了“我的东西”读音。
那堆道器起码有十几件,价值不菲,而且宋言正急缺这种东西。
苦茶先生踌躇,眼见这混小子从身边经过,心中暗恨,忽然伸手拦住。
“不然,学院乃是清净圣地,岂能有对赌下注之行?依我看,这赌注不能算。”
苦茶这是不要脸了,强行判决赌注无效,也要出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站出来乃是责任所致,鹿鸣要保宋言又不提前说明,是轻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