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你儿媳进城卖布,有一天,她把所有布都卖完了,这事你知道吧?买这布的人就是县令,他家新添了个孙女,想要点花色好的绸缎。”
她在赌,赌这个婆子一定在暗中关注着冯氏的生意。
果然,这婆子的腿又软了几分。
她说呢,咋有这么爽快的客人。
原来是县令大人!
想到这,她硬着头皮道:“这对母子你想带走就带走。但我可说了,我是给她寻一户好人家,不是卖她。这事就算到了青天老爷那,我也占理。”
说罢,她掏出了一两银子,塞给了牛大力:“原是想结个善缘,但这事你也瞧着了,我也没办法。回头我再给你重新物色,你且等着吧。”
牛大力面色不善,抖了抖脸上的横肉:“我就要她,她浑身白溜溜的,其他人哪里比得上她!什么狗屁县令,我看,就是编的。”
这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
杨喜儿早有准备:“看见我手上的东西没,这是县令给我的信物。今日你若是执迷不悟,就不怪我回头在县令面前告你一状。到那时,你且把屁股洗干净,等着坐牢。”
她摊开手,赫然漏出一枚玉佩。
这就是她一直放在储物柜里的玉佩,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这玉佩泛着盈盈绿光,瞧着,就不似凡品。
牛大力迟疑了一会,扭头就走了。
走之前,他还不忘说:“你这贱蹄子,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夜里就弄死你。”
见他走了,那婆子话都顾不上说,逃也似地跑了。
须臾,村头就剩下他们几人。
冯氏紧紧地抱着狗子,眼泛泪光:“婶子,谢谢你,若不是有你,只怕……”
很显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杨喜儿赶紧招呼道:“快上马车,离开这里再说。”
冯氏怕得要死,哪有不应的。
从村里出去,马车又径直往县城方向走。
等到了县城时,又从另外一边绕回他们下桃花村。
路程,还是有些远的。
怕那两人察觉不对追上来,沐小头狂命地赶着马车。
等到了半路,马车的速度才稍稍放缓下来。
杨喜儿抓着窗边的手松了松,吁了口大气。
冯氏的情况也不大好,但因抱着孩子,她死死地撑着。
杨喜儿伸手把狗子接过,道:“你歇会吧,狗子我帮你抱。”
冯氏点了点头,瞬间就像泄气的气球般,瘫软在坐垫上。
怕那牛大力趁机进屋,她一宿没敢睡。
天亮后,她又得背着狗子去寻野菜。
回来后,又落了婆母的圈套。
身体累。
心更累。
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死了算了。
杨喜儿遮掩着从储物柜里拿出来一点蜜饯,放到了狗子手上。
等他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她的视线才转向冯氏:“好生歇着,莫要乱想。你这段日子,就留在我们村。后头,就再打算。”
冯家屯,是断然不能回去的了。
那是洪水猛兽。
冯氏点头,轻声道了谢。
“我们村有个很大的祠堂。但说是祠堂,其实就是平日我们吃喝闲聊的地方。我们原想着,等天气暖和了,请来夫子,让孩子们在那学习。但这会夫子还没着落,大家也忙着开荒,所以就空下来了。若你不介意,可以暂时住那。”杨喜儿给狗子擦了擦嘴角,头也没抬,就道。
“婶子,我不介意的。只要孩子能安全,住哪我都成。”冯氏连声应着,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杨喜儿自然听出来她内心的不安。
不过,她没点破。
等丽娘那边牵好线了,生意做起来了。
兜里有钱,她自然就能心安。
因着路途遥远,一行人在日落之前,才堪堪回到村子。
村里人见了这陌生的母子俩,不禁有些疑惑:“这是?”
杨喜儿避重就轻地把他们的遭遇讲了。
末了,她道:“我寻思着咱祠堂不是空着吗,就让她们住着吧,先安顿下来再说。”
村里的人就是好奇,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是以,冯氏和狗子很顺利地就住下了。
村里人的日子现在好过了,对这两人也颇为客气。
不是这家送菜,就是那家送点肉沫。
母子俩的日子,在全村人的扶持下,还算能过。
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四天。
见他们适应得差不多了,大闲人杨喜儿就挑了不少布拿到祠堂:“我去你们村之前,算是搭上了一条能卖绣品的线,这也是我去寻你的原因。这几匹布,我希望你可以做成帕子,再在上头绣点好看的图案。工钱,就是收益的半成,你瞧如何?”
她不想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