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天云圣女，其实是个意外。

北擎本来是待在金华殿内乱逛，听闻大灵官羲和不知为何狂怒无比，随后便下令缉拿一个神界的圣女。

他心下好奇，又正好无事，索性出宫来帮着抓人，权当消磨时间。

没想到今日不过是路过此处，顺手杀掉一只聒噪的蝼蚁，竟破天荒地被永夜大帝眷顾了，让他找到追了许久的通缉犯。

可惜，被个臭虫抢了先。

思及方才那泼肮脏的血，北擎嫌恶地甩了甩刀柄，强忍下心中不耐，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小半柱香已过去，眼前的少女终于从怔愣中回过心神，随即瑟缩了下身子，蓬头垢面地从尘土里爬起来。

“嘁，堂堂天云族的圣女，竟落得这种局面。神界中人，也不过如此。”

他嗤笑道，手下一旋，将吞魂刀反转周圈，犹然滴着血的刀尖锋利，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跟我走吧，小东西。”

被轻慢对待，越箔歌却半点反抗都不曾有，只是在北擎收好刀后，乖顺地拖着一副才遭完毒打的身体，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比李虫几乎要打死她那时还要糟糕。

至少，他还要留着她的性命去领赏。

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又实力强劲的男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暂且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圣女的高傲，伏低做小，未免惹恼了这人，又对她起了杀意。

永夜毕竟是黑暗的地盘，对她极其不利。等她的装模作样迷惑了对方，趁他放松警惕时，她便马上找到机会逃离。

越箔歌垂着头，看似闷不吭声，实则脑子转得飞快，万千思绪划过心头。

可不能死在这儿。

她还要回家的呢。

“喂，小东西。”

前方的少年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漫不经心地唤了句。

他的动作来来得毫无预兆，少女一时不察，直直地撞上那片温热的胸膛，肌肉的硬度硌得她生疼。

他娘希匹的！

暗骂了声，她痛得捂住鼻子，哪怕早就做好忍耐的准备，真到了这刻，瓮声瓮气的声音还是存了丝忿怒：“我有名字。”

北擎眯了眯眼，眉目明明英气逼人，自额头斜划到眉稍的细疤却显得有些可怖：“还嘴？”

越箔歌忍气吞声道：“……不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记住了，这个有幸排上她仇人榜的混蛋。

“呵。”

少女纵使是努力掩饰着神情，可眸子里透出的恨意却无所遁形，旁人看起来，着实明显得很。

北擎凉凉地笑了笑，丝毫没把她的情绪放在眼里：“劝你识相，莫要犯蠢，搞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动作。”

话语未尽，他缓缓抽出通体玄黑的刀，指尖打了个响，刀面上便燃起熊熊，间或夹杂着尖锐的哀叫和求饶。

“不然，我难以保你全尸——”

“甚至于，神魂。”

直至走到金华殿外，越箔歌都老老实实的，既没有搞什么幺蛾子，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小东西龇牙咧嘴的，倒还挺识趣。

北擎心情愉悦，连带着把人往殿内一推的动作都难得体贴地轻了点，而后提高声音：“姝芩，羲和，我抓到天云圣女回来了！”

越箔歌被他自认为温柔的力道推得一个趔趄，脚踝差点扭断了，几乎当场就要双膝跪下，闻言忍不住怒视着他。

大哥，你只是抓了个圣女而已。

但你这像是攻下了神界一样的兴奋感是怎么回事啊？！

无语吐槽时，内殿深处忽地“轰隆”作响，没过几息，两扇雕满了各色修罗花的殿门慢慢分向打开。

越箔歌被侍卫从后面按住肩头压着，她被迫半跪下，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冷意毫无过渡地透进骨里来。

听到动静，她条件反射地想要抬头，却换来加重的压制。

无奈，她只能通过脚步判断来人正在向这方走来，速度不急不缓，还有绸缎的袍角拖过石砖时那沉闷的沙沙声。

裹着火红披风的男人面容阴冷俊秀，最温暖的颜色与最冰冷的性格结合，使他像是天地间一个极其矛盾的个体。

他停在伏首的少女面前，拧紧眉头，开口时的声音冷漠平板，仿若寒泉里的岩石。

“放开她，本尊亲自审问。”

自称本尊的……

是谁？

身上的重量蓦然减轻，察觉到侍卫的控制远离后，越箔歌腾地从地上站起身，一边按住肩颈转动着缓解酸痛，一边大无畏地抬起头。

待看清对面的男人是谁后，她美眸顿时凝霜，目光冷冷：“……原来是你。”

“永夜的十灵官之首，羲和。”

羲和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距离上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