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钱是第七步兵总旗收养的孤儿之一,他自称刚满十六岁,然而军中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只有十六岁。
连满钱这个名字,都是总旗长江粟拍脑门想出来的,原本众人还想要给他冠个姓,但却被江粟严声拒绝了。
“咱们帮他找到他老子,他不就有姓了。”
同满钱一样的少年兵,在第七步兵总旗中还有三十多人,他们有的是战死辽军的遗孤,有的是志愿参军的良家少年。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是一群不满十六岁的少年兵。
平日分散在各个营伍间同老兵们同吃同住,学习战阵经验。
此刻这三十多人的少年兵被独立编成了一组排在阵列的最后方。
后金的号角再次响彻了整条街道,刺耳的海螺声仿佛没有尽头。
黑旗军正兵营第七步兵总旗,在不算宽的街道上,同五倍于他们的后金军展开了最为残酷地血战。
黑旗军唯一的优势,就是街道的宽度还不至于让对方将自己彻底合围。
但连续的血战却在时刻消耗着士兵们的体力。
前排六个经过人数加强的标准鸳鸯阵不断承受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后金军。
每时每刻都有人战死,但每时每刻都会有后排的人补上空缺。
士兵们同后金军厚重的战甲与重弓战斗,而他们仅有的只是手中的武器以及几杆弹药严重不足的自生火铳。
狼筅手们手中的铁质狼筅枪早已经被后金军的血肉冲击地支离破碎,但金属的狼筅却依旧在发挥着作用。
冲锋的后金军们不断被面前的金属狼筅干扰后减速,在被刀牌手们顶开之后被长枪手们桶穿身躯。
但紧接着后排金军长弓手们就会对失去盾牌防御的鸳鸯阵进行箭雨覆盖,彻甲箭正面能够很轻松地洞穿士兵们的臂甲。
有时候,前排的汉军旗还没彻底败退,箭雨便已经先到了。
很多人顶着箭伤坚持作战。
而更多人被箭雨射中躯干无法战斗后,选择了拉响身上最后一颗手雷。
包括一些年长的少年兵,他们在混乱中冲到了最前排与自己在军中的师傅们并肩作战,最后战死沙场。
很快,第七步兵总旗的人数就下降了将近一半,仅剩下百余人。
在此过程中,江粟亲手斩杀了七八名后金军,但其中大部分都是汉军旗。
这些可怜的正红旗汉军此刻被彻底当成了炮灰,战场上除了他们自己,已经没人想让他们活着。
而这些前几批冲锋的后金军中绝大多是穿着红蓝色甲胄的正红旗汉军。
而镶黄旗的女真老卒们则在汉军将要败退之时适时冲击而上稳住阵脚。
再又一次勉强击退后金军的冲锋后,最前排双方的战线中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空档。
一队后金老卒们一拥而上,把来不及后撤的江粟和满钱围在了中间。
这时从后金军阵中走出了一个满面胡茬的九尺巨汉,他光秃秃的脑瓜上满是褶皱与战痕,一根细细的辫子在天灵盖后三寸迎风飘扬。
“木善!木善!木善!”
后金老卒们用力敲击着手中的兵器,大声呼喊着这名巨汉的名字。
而此时木善的正对面,正是刚把刀从一名后金执旗老卒的脖子里抽出来的江粟。
很快木善就认准了眼前这个身手矫健的人正是这支奇怪军队中最能打的人。
而杀掉敌军中最能打的人的权利,也同样属于后金军中最能打的人。
而江粟也同样理会了对方的意思。
即便军纪条例中再三强调临阵斗将是愚蠢的浪费战机行为,但此时此刻,只要能拖住眼前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老狗一会儿,身后的友军就能获得更多时间。
木善双手执着一杆双刃萱花板斧,而江粟则双手握紧了手中的斩马刀,他的刀鞘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
眼前的这个巨汉庞大的身形让原本在军中不算矮的江粟也显得有些渺小。
双方快速地接近了几步后,开始面对面互相试探着。
木善如贪狼般盯着眼前的对手,吐着白烟的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听不懂的女真话。
而江粟则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对方的全身。
霎时,木善率先冲了上来发起了进攻。
他手中近一人高的宣花板斧在他的手里如同灵巧的玩具,但在挥舞时却势大力沉地斜砍向了江粟的左肩。
巨大的板斧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层血水,而此时攻击的目标却早已经不在原地。
江粟灵巧地俯身向前,单手持斩马刀由下而上偏移了宣花板斧的劈砍路径,而另一只手从小腿抽出一柄短刃刺入了木善壮硕的手臂之中。
木善怒吼一声,全然不顾中刀的右臂,反手向对方的脑门猛烈拍去。
还来不及把短刃拔出,江粟就如同风筝般被重重拍倒在了血水中。
而此时在一旁同样倒在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