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从温小翠到钟小翠，都是情势所迫，只有洪小翠才是真正的自由人。不过。。呃。。。那你为什么还老爷小姐的叫我们？”

钟林捂着额头笑着说道。

洪小翠却是嬉笑一声，没有作答。

救赎军营盘里架起了二十口大锅，今天的饭菜很丰盛，腊肉豆角加米饭隔水蒸出来的菜肉饭，以及沈修从码头买来的新鲜带鱼，还有用猪骨头加海带熬的肉汤，起锅前还放了野菜。

钟林带着洪小翠来到了每一口锅前，向士兵们介绍这个全营唯一的护士兼医生。

一来是提振士气，二来是震慑，后者显然不那么明显，因为救赎军们以前大多都不是军户，而是在辽沈当地的普通百姓，天生有许多烟火气。

而原本的军户们也在同伴的感染下，快速融入了集体，没有了原先的压榨和剥削，他们如今比一般难民出身的同袍更多了一层朴素的感激之情。

在巡视了一圈后，钟林笑着回到了主桌，把汤碗拿了起来站到了号令台上，一时间全军整肃，侧目静听。

“你等都知道以前在战场上受了大伤，得了什么病，基本上就是十个来九个死，一直到了城里的医护营出现，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伤兵，甚至断胳膊断腿的都能抢回一条命。”

钟林大声说着，唆光了碗里的肉汤，把碗扔回给了沈修，抬头朝台下大声喊：“老子只是忘了这是汤碗，都他娘想什么呢，咱穷鬼一个哪里有钱给你们买酒。”

军士们同堂大笑，也各自端起手中的汤碗唆了一口。

“但是你们也知道，上个月那些城里的王八蛋做的事情，他们对到他们营里当医护的护士们干出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以至于原本会配属给每个营的医护如今被彻底搁置了下来。”

“那些王八犊子，就是驴日的！”

莫长古大声喊道，连带着全军同样开始叫骂。

钟林此时却是往左边挪开了身位，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洪小翠，然后指着洪小翠对台下自己的士兵们喊：“你们会干同样的事情吗？”

沈修和一众军官神情大变，却看到洪小翠脸上波澜不惊，甚至笑着和台下招了招手。

却听得营盘里的普通军士沉寂了一会儿，陆续地传出了几声回答，最后开始异口同声地喊：“不会！”

“那就好！”

钟林大声说道。

“我们比城里的那些王八犊子们更有教养，更优越，更专业，我们要用我们的行动向医护营和旅顺百姓证明，今后每一个护士都能安全而有尊严地加入我们救赎军，而救赎军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在战场上得到及时而完备的救治，以及完整的战后恢复。”

“救赎军万岁！医护营万岁！”

士兵们呼喊起了口号，气氛到达了顶点。

却见洪小翠抿着嘴拉了拉钟林的衣角，低声说：“真的能说服吴护士长吗？要不后面还是直接用军令调遣吧？反正这里也不像外面。”

却见钟林用力挠了挠洪小翠的脑瓜子。

“那样不得人心，这种事情都是双向的，才能长久。”

洪小翠双手理了理头发，‘哦’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救赎军几个上下铺的军官帐篷里迎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钟林扛着自己的铺盖卷直接抢了沈修的位置，让对方睡在了地上。

只因钟林兑现了诺言，把自己的单间帐篷让了出来给洪小翠，并派人日夜值守。

“你先对付一夜，明天我让人另外加一床。”

这些卫所军户们知道军中好的上官会和士兵们吃一样的饭，但是和士兵挤在一个窝子里睡却是头一回遇到。

“千。。千总？”

莫长古怯生生地喊道，却听得钟林嘀咕了一声，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早，全军酒杯钟林从床上抽了起来，在片睡眼惺忪的氛围里，所有人开始了预定计划——盖野战医院。

尽管现在全军上下只有简陋的帐篷，但钟林依旧先决定把完备的野战医院盖起来。

这些新兵里有不少是匠户，可谓百业俱全，半天就盖好了一座崭新的小仓库，里面堆满了洪小翠带来的各种药材。

而从上午开始，洪小翠就在仓库前支一个摊子，士兵们分批排着队，开始接受身体检查，随后从小翠身后的仓库里拿药。

午饭时，钟林拿着一张肉饼来到了摊子前，给这个小护士加了餐。

却见洪小翠眉宇间愁眉不展，一脸忧容。

“怎么，想家了？”钟林问道。

洪小翠摇了摇头，却是认真地和钟林说：“经过问询和排查，军士们大多数的皮肤病都是在船舱里得的，我有充分的理由推断，那些负责运兵的沙船里有瘴气。”

钟林也皱起了眉头，把手放在下巴上仔细思考了片刻。

“具体的病症，你有统计吗？”

“有。”

小翠拿出一个册子，在钟林面前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