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刘家院里支起来烧烤架,烤了一只肥羊,为大家接风。
葛奉忠在西北生活多年,烧烤小能手,烤羊小菜一碟。
烤羊的工夫,刘瑾闲来无事,让他讲讲在西宁的生活。
他对这个时期各地生活习俗,经济,文化都是很感兴趣的,这是一点个人爱好,说白了,就是“怀古”。
一般“怀古”的人,都是喜古的。
葛奉忠本愿意提及过去的事情了,不光彩,也不体面,但是,触及刘瑾的目光,他还是决定讲一讲。
据他所述,刚到西宁那会儿,他们一家四口住桥洞,本想用铁皮围个家,却被其它“同住”的单身乞丐拆了,面对虎视眈眈的乞丐,他们选择“搬家”了。
为了尽快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一人要打好几份工,什么都干过,牧牛放羊,盖房搬货,割草送快递。
但是,西宁经济不行,收入很低的,辛苦一天,只得了几天的口粮,还总是遭受欺负,排挤以及赖账。
后来,他媳妇也加入了,给人家浆洗缝补衣物,顺带照顾两个孩子。
那真是一段艰难困苦的日子。
半年以后,他们攒了点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租了间土房子,这才有了个家。
本以为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谁知道却是开启了下一段艰苦的日子。
哈哈,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最后结尾难,生活亦是如此啊!
刚搬进来出租屋没两天,他们就被房东举报了,因为没有暂住证,治安队在家门口守株待兔,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进家,就被抓走,关进了小黑屋,准备遣返回原籍。
他被足足关了两天,滴水未进,又冷又饿又怕,感觉就快要死了,最后他媳妇凑了一百块钱赎人,才被放出来。
当时,他们夫妻俩辛苦干一月,才有两百块收入,全家每月生活费四十块钱,房租十元。
此后,他们就像被盯上了一样,每月必被抓一次,不是他,就是他媳妇。
说来可笑,他们还曾就此感到庆幸,幸亏只抓了一个,还有一个人照顾孩子。
除了暂住证,还有信仰的问题,因为当地人是统一信仰,且具有攻击性和排外性,他们被要求奉献,标准是十元一月,基本上两天白干了!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他们被抢劫过多次,拿不出钱,就会被打,甚至家里都被翻过。
直到两千年,情况才有好转,当时,暂住证被废了,戴在他们头上近十年的紧箍咒被取下来了。
那时,他们上缴的费用已经涨到了五百,恰好还是他们收入的一半,这数学肯定是数学老师教的!
此时,两人已经筋疲力竭,不能再动了,而且,两个孩子都在上学了。
只能期待一下接下来的日子是美好的。
可以说,他们努力了十年,仍然一无所据,农田,草场,房舍,牛羊,都是本地人的。
刘瑾听着感觉像是人间炼狱,那里归龙国管吗?不是葛奉忠亲口说出来,他是不会信的,不禁问道:“都这么难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刚开始是不敢回来,我们本就是出去避难的,后来是想着离开西宁,但是,被盘剥的厉害,我们连火车票钱都拿不出来,而且,去哪里都一样,都会被驱赶,在这里忍忍,还是能过下去的,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刘瑾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后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大概是被人当作‘血奴’了。”
葛奉忠点点头,说道:“你看得准,后来我们也意识到了,但是,他们有权力,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忍着。”
“唉,当年盘剥你们的人还活着吗?想不想报复?”刘瑾叹了口气,的确如此,明哲保身嘛,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遂淡淡地问道。
葛奉忠没想到刘瑾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筹措。
这时,葛奉孝解释道:“刘瑾成立了一个同乡社,旨在把内亲外戚拧成一股绳,抵御外辱,我们昨天刚打赢了一场仗,替社员报了仇,你也可以加入,慧聪也可以,有困难,找组织。”
葛奉忠听完,不由得眼前一亮,这组织,他太需要了,之所以在外受压迫,欺辱,就是因为单枪匹马,势单力薄啊!所以,他太知道抱团取暖的重要性了。
“刘瑾,我想加入同乡社,你看行吗?”
刘瑾笑着点点头,回道:“当然了,你现在已经是了,所以,你想报复吗?”
葛奉忠果断地摇摇头,这倒是把刘瑾整不会了,一头雾水。
随即,葛奉忠便恳求道:“刘瑾,我想请你帮我把外孙抢回来。”
“外孙?”刘瑾顿时就被惊到了,脑子里一阵迷糊,什么是外孙,好像是闺女生的孩子吧。
葛奉忠的闺女?葛慧敏?她年纪好像还小吧,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刘瑾不由得瞥了一眼葛慧敏,两人四目相对,刘瑾从她眼中看到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