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也是，所以还是得小心。”二丫苦着张脸，不过随即又有些好奇，“不过你为啥这么晚还在这，这地里大半夜的可不好玩。”

“嗯……我主要是为了看看地里的粮食长的怎么样，毕竟这不马上要夏收了嘛。”周志远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打算搪塞过去。

“也好。”二丫自顾自的点点头，这在她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这个地，没什么人会来偷粮食的了，因为要是有结果的土豆，早就被人吃了，现在在地里的全是一些没有用的种子，可以回去歇着。”

周志远点了点头，随后就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那座小屋子走去，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边上的小女孩很诡异的拉着小狗，步履蹒跚的跟在他后面，而且眼睛就像是没有聚焦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这是…夜盲症？

想来也是，现在可是物资贫瘠的古代，缺少各种营养素，就连白米饭都没有，得夜盲症也是很正常的。

“周大，你看得见路么？”

小女孩弯着腰摸着小狗的尾巴，跟在周志远的后面，见到周志远走这么快，忍不住问道。

“看得见啊。”

“周大不愧死而复生的人的啊，比我这种贱民要厉害的多了，我一到晚上就看不见路了。”

二丫的语气里透着崇拜，神色恭敬，羡慕的说道。

“什么死而复生的人，你别听你们村子里面传的那些，太离谱了，而且啊，这个在晚上看不清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你是什么贱民。”周志远显得有些无奈，“你太迷信了。”

“啥子叫迷信？而且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是啥原因？”二丫显得有些疑惑，但是随后又坚定的望着他，“这是我阿妈说的，她不会骗我。”

“迷信就是盲目的信仰崇拜，就像你这样，对于这种观点很确定，但是却不敢反对，明明知道是错的，但是只能选择相信。”周志远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尽量用一种柔和的方式告诉她这些与她认知相悖的事情。

“但是阿妈和我说的，她不会骗我。”

周志远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看来魔法只能用魔法来打败，他转过身，伸出食指在二丫的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

“我告诉你，我可是在亡者的世界转了一圈的人，地府知道吧？我是去过下面还活着出来的人，我说的话你还不信么？”

“你……你刚刚不是还说是假的吗？怎么现在又变了？”二丫有些不知所措，“你咋变这么快咧？”

“谁变这么快？你不信么？”周志远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随后一抹鲜艳的小火苗闪烁在黑暗之中——

“厉害么？这个就是术法，不仅能控火，还能灭鬼！还不信么？”

“你就是靠这个从地府里面出来的么？这也太厉害了！”二丫忍不住惊叹，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像一只火精灵那样跳跃。

她一时间就像是远古愚昧的野人看见了图腾一般，慌张的跪倒在地，死死的将头抵在地上，嘴中喃喃着念念有词，什么神仙啊上帝啊……还有菩萨，一时间让周志远搞不清面前这小女孩到底是信什么的。

“停！站起来！不然等你死后，我就不让你去地府投胎！”周志远看到这一幕很无语，只能接着演下去。

“是是是。”二丫此时已经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顺从的应和。

“接下来，就听我的就行！别再提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了，什么阿妈说的，那都是假的，明白么！”周志远重新熄灭火焰，有些恼怒的看着她，他也不是硬要给她纠正什么思想，只是一个小孩子，就不要有那么多问题，老老实实的听话不就好了么？哪有那么多问题？

二丫晃了晃大脑袋，显然被周志远的这一套给吓住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很快回答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有魂灵的。”

“你到底信不信？”周志远有些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么一个小女孩，但是却感觉比他以前面对自己的外婆还累，一点都讲不通。

“我信我信，我相信你说的。”二丫忙不迭的点头，“那你能和我说说地府是个啥样的地方么？”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是听着这期待的语气，周志远心底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一下子停住，他很想告诉对方什么是科学，什么是营养素，什么是唯物主义价值观，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对方连这个字都不认识吧？

“你要是读过书就好了。”

“我也觉得，我要是读过书就好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周志远有些惊讶，但是心底又带着一丝欣喜。

“因为读过书，就可以卖给城里的青楼了，有文化的女孩子是卖过去可是很值钱的。”

周志远有些沉默，他怔怔的看着对方的眼神，但是漆黑无比的环境让他根本看不清，就像是黑洞一般深不见底，万千思绪在一瞬间划过他的脑袋，最后到嘴边只是化成了一句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