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琴也发病了，在听说傅斯槿大半夜不告而别，一个人回去了之后。

“他就是不爱你！你是不是贱啊！”

“妈！”南栀的声音带着哭腔，想要唤醒她。

但她知道，是徒劳，她一旦发病，只能给她打镇定剂。

可是南栀不舍得。

“贱人！”

方雨琴形容恐怖，厉声骂道，一双眼睛带着深深的仇恨盯着南栀，一双手钩子似的深深地嵌入了南栀的肩胛骨内。

“方团长！松手啊！”

老巴也是第一次见到方雨琴这个样子，眼见南栀细弱的肩膀隐隐地渗出血迹，慌忙想要掰开方雨琴的手。

“老巴叔叔，我没事。”

南栀忍着剧痛制止了老巴的动作，看着方雨琴的样子，她的心比肩上的伤更疼。

妈妈其实隐隐都有猜测的吧。

她猜到了他们的婚姻不似表面上那样的恩爱，所以急着催她要一个孩子。

在她们那辈人的心里，孩子就是婚姻的纽带。

但是出生在一个即将破碎的家庭里，孩子又何其无辜呢？

“你为什么要怀孕？”因为脑部肿瘤的压迫，她的记忆神经出现问题，“你怀孕了怎么参加汇演？”

“男人不要你，汇演泡汤了，你干嘛不去死啊！”

“你去死啊！”

南栀咬着牙，默默地承受了方雨琴的发泄，整个人被她当做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晃得七零八落。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久到南栀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麻了，方雨琴才像脱了力一样，躺下，沉沉陷入睡梦中。

南栀出了她的卧室，老巴蹲在台阶上抽着烟，听到响动抬眼。

“团长怎么了这是？”

他的眼睛泛起红，声音嘶哑。

“她的脑袋里长了颗瘤，压迫神经了，”南栀的脸色很白，肩头的血迹渗出，浸染了白色的棉麻家居服，像绽开了一朵鲜红的蔷薇，“老巴叔叔，重组剧团参加汇演是我妈妈的愿望，拜托你帮忙了。”

说完，她朝老巴郑重地鞠了一躬，柔弱娇小的女孩子套在宽大的衣服里，一阵风吹过，像是随时会被折断的杨柳。

可偏偏杨柳又柔韧无比。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要重组剧团。”老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包我身上了，之前那些乐师我还有联系，会看我面子的。”

“麻烦了。”

南栀笑着，眼眶湿润。

“你的伤去医院看看，别留疤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留疤不好看。”老巴看着南栀肩上的伤，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南栀和傅斯槿之间的事，只觉得他们不像普通夫妻那么简单。

南栀应了，出了门，只是她没有往医院去，转身去了一家药店。

拿了包扎的纱布和碘伏准备结账，想了想又转回了货架，拿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人不是适合的人，时机也不是适合的时机。

一颗白色的小药片被丢进了杯子里，姜月英拿着杯子轻轻摇晃，看着药片逐渐溶解。

黎安芯斜靠在床头，拿着一面精致的镜子，用口红细心地描绘着唇型。

“妈，我好看吗？”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还是比不上南栀。

她见过南栀一次，就那一面，在印象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娇媚的女人，画着鲜艳的唇彩，饱满的唇勾着诱人的弧度，像是随时欢迎男人去一亲芳泽。

所以，她特意去买了南栀那个色号的口红。

只要抹上了这个口红，阿槿一定会吻她！爱上她！

镜子里的黎安芯，枯黄的头发，苍白的脸，抹上了鲜艳的红唇，非但没有勾人的意味，反而更像一个刚刚吸过血的女鬼。

“好看！瞧瞧，气色多好！”

姜月英把那杯无色无味的液体放在一旁，不住嘴地夸赞起自己的女儿。

黎安芯看着床头的那杯液体，幻想着一会傅斯槿来之后将要发生的事，苍白的脸诡异地浮上了一缕红晕。

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那声压抑的闷哼，她马上就可以亲耳听到了！

她爱的男人，在她的耳边为她神魂颠倒。

想到这，黎安芯欢快地笑出声。

“这么高兴啊，女大不中留了。”姜月英拉着女儿的手，到底还是心疼她，“你说说，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多宝贵，就这么送出去，哎，我女儿真苦。”

“苦什么呀？”

黎安芯对着镜子往脸颊上扫了一层腮红，“傅太太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坐上的位子。只要和他结了婚，就算之前那个给他捐钱的冤大头房东找上门了也不怕。”

虚假的恩情哪有真实的爱情来得实在？

她侧过头看着自己的脸，学着南栀的样子抛了个媚眼。

“更何况和他在一起，我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