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正殿上，手里捧着典正司连夜赶出来的案件陈述，仔细的读了一遍，然后又合上，递给了采蘋。

“还要劳烦林司正亲去一趟康乾宫，如何处置还是要陛下定夺的，不过你放心，今早陛下走之前，本宫已向陛下进言，此事小惩大戒就罢了，也不便大肆宣扬。只是，走脱的犯人还是要追，典正司上下人等，该换的换，没得让外边人以为，皇宫大内，尽是些光拿俸禄不干活的闲人。”

“是，多谢皇后娘娘开恩，”林司正忙应着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接了采蘋递回去的奏报，方才道了声，“臣告退。”

人走了，我对采蘋说道：“采蘋，你再给我仔细讲一遍昨晚的事，一个细节都不要落下。”

“是，”采蘋凑到我身边来，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来，“昨夜奴婢摸进典正司的时候，瞧着一个当差的都没有，整个内狱静悄悄的，奴婢心想许是除夕夜，当值的偷懒吃酒去了，也没多想，便朝着内牢房去了，想着赶紧寻到素纤把事情办完，但刚寻到素纤的牢房，便听到一声桌子掀翻了的声音，奴婢踢开牢房的门，便见着素纤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正欲上前查看，忽然就窜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来，那人身手极好，奴婢与他缠斗半晌都没有分出胜负来。但眼见着被掀翻了的桌子上的油灯着了地上铺着的干草，一个不留神便被划了一刀，他趁机踢了我一脚，人便跑了，我便想着先救素纤，可去查探时人已经没气了，火势又起来了，奴婢没办法只能先往外逃。冬日里干燥，一旦起了明火蔓延起来太快了，内牢房的犯人也开始躁动起来，奴婢怕被困在里边，若让旁人瞧见了，只怕要给娘娘惹麻烦，只能先顾着自己逃了出来。”

“与你交手的人，你可看清他的样子？”

“没有，”采蘋摇了摇头，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但奴婢猜想可能是个女人，她那一双手，保养的十分细腻，不像男人的手，也不像干过什么粗活的，还有她身上有一种，奴婢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味道，像是熏香，又像是药草的气味。更让奴婢奇怪的是她那把匕首，也不像是匕首，更像是暗器，总之奴婢见过那么多的兵器，从来没见过那种样式的。”

“女人？暗器？味道？”我沉思了下，又道，“这后宫里还能有这样的人物，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怪不得阿娘说暗箭难防。我在战场上见过多少的诡阵箭林，竟然困在了这后宫的算计里。”

“这明摆着是指使素纤给娘娘下药的幕后之人来杀人灭口的。”采蘋又顿了顿，说道，“只是···”

“只是素纤死了，灭口之人也没抓到，”我接过话来，又叹了口气，“那么这幕后之人，我就再也别想查出来了。”

“是奴婢无能，若是当时···”

“若是当时你追着那人不放，只怕连你也会折在她手上，”我拍了拍采蘋的肩膀，安慰道，“昨夜你处置的已经很妥当了，抓不抓得到人还是次要的，若你被发现了，那么咱们也别查了，罪名会全扣在坤宁宫的头上。”

“只是现下该如何是好呢？”

我想了想，说道：“你去查一下宫里有没有同素纤交好的宫人，再查一下素纤宫外还有没有亲人，祖籍是哪里的，等等，你不能出宫去查，太过显眼了，”我又想了想，问道，“这两日容翡是不是要进宫来？”

“是，奴婢已经安排了初四蒙夫人进宫问安。”

“这样，你先查一下宫里的，然后整理了，等容翡进宫，宫外的事我会托她帮我去查。”

“是，娘娘，”采蘋应了，又犹豫了半晌，小声踌躇着说道，“娘娘，这两日，国公夫人应该也要进宫来的，只怕是，那件事情如今国公爷，国公夫人都知道了···”

“放心吧，阿娘不会知道的，”我望向窗外，眼神渐渐放空，“爹爹，不会舍得让阿娘知道···”

去慈安宫请安的时候，太后问起昨夜之事，我便大概回禀了些，太后听罢也是沉思许久，虽说这两年太后并不管事，又因身子不好，我也少将一些繁琐事情告知她，免得让太后忧心也空无他用。

只昨夜我匆匆离席，后又派了采蘩搜查慈安宫，到底太后也是听说了些，我也就没再瞒着。

“这后宫里，女人多，又整日无所事事的，自然就会闹出些糟烂事来。”太后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我的手，继续说道，“也是难为你了，我知道你自小在镇国公府当男孩子一样养大，心胸宽广，坦荡，哪里懂得后宫里这些个弯弯绕绕的。如今还算是人少，倘若再过几年，妃嫔多了，只怕你再像如今这般放纵着，会闹出大事情来的。”

“都是臣妾无能，”我低下头去，“这偌大的后宫，臣妾实在是···”

“别怕，孩子，”太后心疼的摸了摸我的脸颊，眼神里尽是关切，“有我在一日，再怎么闹，也会有所顾忌，只是我这身子，也不知还能帮你撑多久了···”

“母后，不如把玲珑接回来吧？”

“罢了，别难为她了，”太后摆摆手，“贵太妃一日不回宫，玲珑也不会答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