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了屋子，听得他们姑侄两个似是提起了我，虽说我也觉得偷听这种事不太光明磊落，但就这么进去也有点尴尬，就站在帷帐后没动弹。

“别看这一年来皇后表现的多大度贤良，其实她也是个烈性子的，”萧玦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不管是嫁给你，还是坐上中宫之位，都不是她甘愿的，为了纳兰家，为了北境军，她遵了先皇诏书嫁进来，只怕早早也打算了把自己这副躯壳摆在中宫做个人人敬重的一国之母，只是旁的……”

说到这里萧玦叹了口气，又听萧慎接过话去：“姑母，我也是能理解她的。”

“不，”萧玦立刻否定了，“你理解不了她，她自小养在纳兰评膝下，这些年纳兰评所有的不甘，倔强，坚守，痛苦，全被她看在眼里，我自第一次见到她，就发现她的眼神像极了当初的纳兰评，她知你是皇帝，那么此生便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所以她在嫁给你的那一刻便把自己的心锁上了，因为她明白，一旦她对你打开了那扇心门，那么往后余生，在后宫的每一刻，对她来说都将是无尽的煎熬。”

没有听到萧慎的回答，我悄悄的又退了出去，梁召见我又出来，刚想上前来询问，我立刻摆了摆手，道：“我就在这候着，陛下出来了不要说我进去过。”

“是，娘娘。”

在门外站了许久，萧慎才从里边出来，我立刻行了礼，他只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旁的什么也没问。

我站起身，退到一侧去，又说道：“陛下看过大长公主，该回宫了，陛下放心，臣妾守在这里。”

他听我意思要自请留在大长公主府竟也没说旁的，只应了声：“好。”便看也没看我就走了。

当天夜里，我刚躺下，便有人来报，说大长公主不行了，我忙穿了外衣，也来不及梳妆，急急的赶过去。

刚进了内室，便见着宇文晟坐在床前，握着萧玦的手，而萧玦带着一脸笑意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自她面颊流下来。

宇文晟双手握着萧玦的手抵在额头，泣不成声。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们两个的婚事虽然是萧玦硬抢来的，但多年的相守，萧玦一心一意的对待，宇文晟内心早已接纳了她。

我一直对宇文晟当年放弃姑姑娶萧玦一事耿耿于怀，觉得他违背了当初的誓言，觉得他这些年来与萧玦夫妻情深都是演给旁人看的，觉得姑姑的坚守可怜可悲。

原是我错了，姑姑不愿嫁旁人，也不愿与萧玦共侍一夫，只愿守着回忆里的少年郎孤独一生，并不是她硬要摆出一副情真不渝的姿态来给旁人看的，而是她已将心交给了曾经她遇到的最好的少年郎，那么旁的人再好，都是将就。

而萧玦与宇文晟，一开始是强求的，后来两个人相依相伴，携手往前走，即便萧玦不是宇文晟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但宇文晟的妻子只有她，十多年来日日夜夜伴着他，爱他懂他的人，只有萧玦。

鲁国大长公主的丧仪过后，我在坤宁宫睡了两天，对外只说累病了，谢绝探望，连郭婉宜柳倾倾来，我也没让进。

太后差人送了些补品来，萧慎那里，一句话也没有。

采蘩整日里在我耳朵边上唠叨，说这个宫里的事，那个宫里的事，连前朝的事也要讲一讲。

我实在烦了，抽出枕边的横刀，她立刻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第三日，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从床上爬起来时，采蘋来通报，说镇国公府差人来禀姑姑病重。

我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让采蘋采蘩给我梳妆更衣，急慌慌的便去了康乾宫。

萧慎刚下朝，正在用早膳，我行了礼问了安，便直言道：“陛下，臣妾想去一趟镇国公府看望姑姑，还请陛下准许。陛下放心，臣妾私下里去，不惊动旁人，不会让陛下为难的。”

“好，让梁召陪你去吧。”他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用了陛下，梁先生还是留在陛下身边照顾陛下吧，而且臣妾想在镇国公府留宿一晚，梁先生去了多有不便。”

“行，随你吧。”他应了我的意思，看我要走，又问了句，“带两个侍卫吧？”

这时我才想到也许他的意思是想安排两个人看着我，便答应了，又行了个礼：“多谢陛下，臣妾告退了。”

大长公主府一别，不过短短几日，再见姑姑时却见她容色憔悴，眼神空空的半躺在床上，我扑到床边，喊了几声她才回过神，见是我，勉强笑了笑，开口道：“你这个皇后做的，怎的三天两头往宫外跑？”

“母亲让人传的话，说你病了，怕···”

“怕你见不到我最后一面呀？”她笑起来，只那笑容里尽是疲惫，又拍了拍我的手，“放心，我还不至于一场风寒就去了。”

我见她这副样子，心里猜想应是那日去大长公主府时受了凉，又想也许同大长公主的离世也多少有些干系，犹豫着还是开口问道：“姑姑，大长公主那日同你说了些什么？”

姑姑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