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大帝之前，张老汉掩面而泣。

李四独站一旁，左右为难。

一方是为了膝下儿子特此前来求助，属至亲之情；一方不甘为了大奸大恶之人而破了自身规矩，属心之正道。

无论从哪一方来看，他们的做法都是对的。

李四夹在两者之间，若是替赵叔说话，这怕是有违抬棺一脉守护一方的名号。

方才赵清风已经将事实真相摆在了真武大帝的眼前，张禾欺男霸女，实属罪不可赦之流。

赵清风的话不无道理，就算是李四爷爷活着，也不屑于出手救助这一类不学无术之人。

“道长！”

正当李四进退两难之际，张老汉朝着赵清风离去的方向猛地叩首。

“还请道长大发慈悲，帮他渡过难关，我保证他不会再犯！”

张老汉声泪俱下，七旬老人，为了孩儿不惜下跪，换作任何人都会为之动容。

见此一幕，李四深叹一声。

目光由张老汉转移到了赵清风的身上。

“回去吧，不值得。”

许久之后，赵清风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见此情形，张老汉傻了眼，双目无神，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火苗随之湮灭。

“小四，还不送客。”赵清风催促道

听了这话，李四很想大声质问，可仔细一想，赵清风毕竟指导了自己近半个月的时间，也算是半个师父。

若是反驳，相当于以下犯上，阴阳一道，这属于大忌。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将张老汉搀扶起来：“老人家，回去吧，人在做天在看，这是你儿子的报应，躲不过去的。”

张老汉抬眸，绝望的看了李四一眼。

在他的沧桑落寞的眸子里，李四看到了无助，那是一个父亲无力回天的眼神。

“人在做天在看。”

张老汉走了，苦笑着离开了道观，呢喃着这句话走出了大殿。

看着枯瘦的身影，李四想起了四月四那天爷爷离他而去的那一幕。

发自心底的颤抖，来自绝望深处的乏力。

李四站在大殿门前，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夜空，沐浴着月光，不断的质问自己。

何为坚守正道。

“小四，你进来一下。”

就在这时，赵清风忽然开口说了这句话。

李四的心咯噔一下，赵清风的岁数和爷爷差不了多少，这一声小四，着实是令他感到一阵亲切。

“哎。”李四应了一声，当即走进了赵清风的屋内。

屋子内很简陋，一张床板，一个供奉着牌位的台子，下方放着两个蒲团。

赵清风盘坐养神，见李四走来，睁开了眼眸。

“赵叔。”李四喊了一声。

赵清风看了他一眼，祥和一笑：“坐下吧。”

十几天来，这是他第一次对李四笑。李四的内心好似明镜，这番举动，赵清风已经将他当成了亲人。

李四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赵清风的身旁。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赵清风开门见山的说道，“相比你也应该知道，济世救人是我们道家一派的奉行的规矩，无论是龙虎也好茅山也罢，分派不分家。”

“嗯。”李四点了点头。

赵清风看着牌位，叹了口气：“那你可知这是谁的牌位吗？”

听了这话，李四抬头看了一眼，牌位之上，篆刻着‘茅山一派赵坚’，说实话，这个名字他十分陌生。

目光下移，他摇了摇头。

赵清风语气低沉：“这是茅山一派的大师兄，也是我的师父，年轻时候，你爷爷也曾受他指点。”

听到爷爷二字，李四的内心当即升起了一股敬意。

赵清风的道法高深莫测，爷爷的抬棺术也是炉火纯青，能指点这二位，一身本领怕是通天。

“赵叔，我有一事，往您给我一个解答。”李四开口说道。

赵清风笑了笑：“说吧。”

“何为正道？”李四没有遮掩，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济世救人，遵循心中正义，不被邪祟侵蚀，不被世俗迷惑，不被红尘乱心，方为正道。”

赵清风看着牌位呢喃道。

李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里喃喃道：“见死不救，难道也属于坚守正道吗？”

听了他的话，赵清风起身在牌位前徘徊：“你是怪我对于孙老汉儿子一事不理不问吧。”

李四一怔，没有言语，也是侧面承认了这个事实。

赵清风淡然一笑：“我若是救了他，是为乱了规矩。”

“什么规矩？”李四不解。

“孙禾有错在先，人心险恶，害人灭迹，试问，我若是救了他，死去的冤魂怎么平息？”赵清风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李四听后，陷入了沉思。

他的话不无道理，世间之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