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手撑着脑袋，眼梢轻抬:“什么?”

谢萝以为他没看懂自己的口型，张了张口，又无声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谁料少年依旧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只抬眼静盯着她看。

谢萝皱皱眉，总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思量寸许，她转身就要离开，心想，总之话带到了，信不信或者怎么处理都是他的事。

见少女雪腮鼓鼓的，李晏眼底浮上浅浅的笑意。

他抿抿唇:“阿萝生气了?”

听到他的声音，谢萝怔了怔，转过身再次抬眼看他。

李晏掩唇轻咳了几声。

“外头冷，要不阿萝先上来慢慢与我说?”

见少女愣愣地杵在原地，他又补了句:“好不好?”

谢萝眼眸低垂思索一息，还是俯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暖意扑面而来。

李晏用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笑道:“阿萝坐过来。”

谢萝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认命地坐在他身侧。

她低垂着脑袋，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神态拘谨。

这时，耳畔传来少年微哑的声音。

“阿萝方才说刘太医怎么了?”他问。

谢萝闻言，再次抬头看他:“刘太医有问题。”

她张口无声说了句。

他看起来好像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理解她的话。

可看着他那双清泠泠的眸子，眼神认真又专注，似乎真的没看懂她的口型般。

谢萝抿抿唇，鬼使神差地拉起少年的手，低头认真地在他掌心写下:

“刘太医、秃鹫、信筒。”

她温热的指腹轻拂过少年的掌心，摩挲得他掌心微微发痒，眸底的戏谑疏离逐渐褪去，垂着眼睑只看到少女乌黑黝亮的发顶，他喉结微微滚动，眸中一片温润。

写罢，谢萝不动声色地移开手，再次抬头对上少年的目光，一脸的笃定:“刘太医有问题。”

李晏掌心还残存着她指腹温热的触感，轻轻软软的，触及他掌心的肌肤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他摊开的手掌，指节微曲了曲，回笼思绪，抬手捧住少女的脸颊，轻声问道:

“刘太医有问题，用秃鹫往京城传信，对吗?”

话落，见少女轻轻颔首，他轻笑出声。

“阿萝为什么要帮我?”他打量的目光落在少女水盈盈的眼睛处，又一寸寸移到她小巧秀挺的鼻尖，泛着薄红的桃腮，最后停留在她干裂发白的唇瓣上。

少年喉结上下滚动，眼底的情绪夹杂着几分晦暗之意，好似看猎物般盯着谢萝。

谢萝有些害怕此时的李晏，总觉得下一刻他的双手会缓缓移到她的脖颈上，只稍一用力她便会没了声息。

“为什么要帮我?嗯?”

淡淡的嗓音里带着诱哄，带着轻微的温柔。

谢萝瑟缩了下，心底一片慌乱，目光游离不敢与他对视。

他压了压眉梢，又往前挪了挪，凑到她的耳畔，轻笑一声:

“阿萝是不是偷偷喜欢我?”

他垂眼，目光往下移到她通红的耳垂上，抬手恶作剧地捏了下。

她的耳垂精巧又好看，珠圆玉润的，被外边的冷风吹过，白里泛粉，稀奇的是，竟没有耳洞。

少女回过神来，慌忙摇头。

李晏原本是想就此放过她，可是看到她这般模样，心底又生出逗弄的心思。

“阿萝的意思是不喜欢我咯?”

他将目光再次移到她的脸上，与她四目相对。

小东西眼睛红红的，像只慌乱的小兔子般。

因咳嗽而微哑的声音听起来委委屈屈的好不可怜，不知情的还以为谢萝大喇喇地闯进马车欺负人家病弱美少年。

谢萝不知怎的就想起他双眼猩红举着长剑砍那群道士的画面，忽而，又转换成当年在昭狱时见到他冷面阎罗似的一面，膝间一软险些跪在了地上。

少年似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腿软，握着她的细腰顺手将人捞进怀里。

就这样，谢萝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抬手将少女耳边的一绺鸦发拢到耳后，开口喃喃:“阿萝不说话那我就当阿萝默认了。”

像是跟谢萝说又好似喃喃自语。

隔了半晌，他将下巴抵在谢萝蓬松柔软的发顶，嗓音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我也很喜欢阿萝。”

顿了顿，又道:“今日谢谢阿萝的提醒。”

谢萝目光有些迷离，脑袋昏昏沉沉的险些被他方才那句“喜欢阿萝”给迷昏了头。

她甩了甩脑袋，眸光逐渐清明，随即逃也似的从他腿上离开，下了马车。

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步子，转头朝马车方向看去。

马车帘子被掀开，少年趴在车窗前，胳膊撑着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