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阵阵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眨眼的功夫,那抹身影便消失在这片诡异的密林中了。
吴德这下真慌神了,一双腿像打摆子似的哆嗦,冷汗不断从他那满脸横肉的脸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他在原地愣了一瞬,决定掉头往回走。
可刚一转身,黑漆漆的夜色下,谢萝就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吴德猛地一个激灵 ,脚下一软吓得跌坐在地上。
此时,他彻底酒醒。
甩了甩脑袋,缓过神来,心中对谢萝的惧意逐渐压了下去。
左右都是个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黄毛丫头,还是个哑巴。
他干嘛要怕她?
思及此,吴德抬头望向谢萝。
少女那双灵动的桃花眸里浮着浅浅的笑,眉眼弯弯似月牙。
她眉梢微挑,眨了眨眼,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
只是身穿白色囚服,深夜披头散发地站在这看似没有尽头的密林里,给少女增添了几分神秘又诡异的气质。
“吴短解。”谢萝张口,无声地吐出三个字。
她俯身看向瘫坐在地上有些愣神的吴德,又无声问道:“去哪里?”
谢萝话落,吴德一个鲤鱼翻身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
通过谢萝的口型,他自是清楚谢萝在问什么,冷哼一声:“当然是来缉拿逃犯的。”
因醉酒而猩红的双眼瞪着谢萝,厉声道:
“臭哑巴,你半夜鬼鬼祟祟地来到这里,是不是想逃走?”
谢萝轻轻摇了摇头。
吴德略微怔愣,几息后,他瞪着眼警惕地看向谢萝,又问:
“不逃?”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萝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往前走了两步,静盯着吴德。
片刻后,她勾起唇畔笑了笑,无声吐出两个字:
“杀你。”
吴德看清谢萝的口型,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仰头放声狂笑。
这哑巴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妄想对他动手?
思及此,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直勾勾地盯着谢萝:“凭你?”
事到如今,他也懒得再编造理由给谢萝定罪了。
心想,他今日过来便没打算让这哑巴活着回到流放的队伍。
索性先发制人,拔出腰间弯刀直直朝谢萝的脑袋砍去,明晃晃的刀刃在微弱的月辉下闪着银白的光,格外瘆人。
可是那柄弯刀迟迟没有落下去。
“哐当”一声,弯刀跌落在地。
吴德的目光夹杂着惊恐和恨毒,伸手拔出脖间那只木簪,下一瞬,汩汩鲜血喷涌而出。
吴德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萝:
“你... ...你竟会武... ...”
话还未说完,吴德整个人双脚腾空,被谢萝掐着脖子抵在后边的树干上。
吴德双腿在空中无力踢蹬了几下,想挣脱禁锢,可奈何少女掐住他脖子的双手似铁钳般。
谢萝双手略一用力,“喀嚓”一声,吴德的脑袋突然歪到了一边,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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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起伏的黄土山下,长河汹涌,河水似脱缰野马东冲西撞,拍击着暗礁。
谢萝站在河堤边,眼眸微眯,静盯着吴德的尸体缓缓沉入泥沙滚滚的河水中。
其实,她并不会武功。
只不过运气好了些,幼时碰见一位少年,教了她夺命三招。
割喉、挖眼和掏心。
她愚笨,只学会了第一招。
即便如此,对付一个吴德也是绰绰有余。
谢萝回神,俯身用帕子将桃木簪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慢条斯理地别在鸦发间。
她淡淡瞥了一眼汹涌咆哮的长河,眸底的杀意逐渐掩去。
原路返回时,她脚步微顿,仰头望着这边密林,释然一笑。
其实这片林子一点也不深,只要耐心稍往前走几步的话,前边就是那条长河。
迷雾蒙蒙,细雨渐重。
长河对面的荒坡上立着一名笔挺似竹的黑袍少年。
少年并未撑伞,秋雨斜飞、鬓边碎发拂面,苍白的脸上浮着极轻的笑意。
望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李晏开口喃喃:
“谢阿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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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傍晚,流放的队伍抵达肃州。
然而,赵荣和衙役们却乱作一团,因为吴德不见了。
早晨出发时大家以为吴德又被哪个想吃肉饼的小妇人勾搭进了林子,所以并未在意。
一直到中午,依旧不见吴德跟上来。
这时,赵荣和另三名短解才有些慌了。
赵荣打发了几名衙役原路返回去昨晚歇息的地方搜寻吴德。
直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