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有一群人围在了大使桥上，有警察有媒体也有群众，但因为根本没人认识这具尸体是谁，所以众人关注的重点也就集中在了案件本身。毕竟这年头想要见到一桩排场这么大的命案也是不容易了，人们也开始纷纷猜测起了这种极具震撼性的手法是否代表着什么连环杀人魔的出现，可这一切暂时也都没法得到验证。

莫德文背靠着桥若有所思，本杰明则小心翼翼地绕过同事和满地的仪器凑到了莫德文的身边问：“是那个黑相干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审判罪人，处以极刑，”莫德文的语气没有变化，在本杰明提问前就接着说，“你昨晚一直加班到深夜，这么早又赶过来，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本杰明听完苦笑着说：“我一个人住，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家人。干我们这行的就算有时间去认识其他人，估计也会被他们另眼看待吧。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跟着传奇的瑟尔长官多学习学习。”

“你还年轻，应该接触更好的世界。”莫德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向那具尸体开始装模作样地检查起了线索。

回到A.R.A分局后，因为本杰明最近都是莫德文的跟班，所以他们俩干脆就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办公室。本杰明帮莫德文整理着大使桥和便利店案件的报告，这里面还有莫德文调出的之前的卷宗，里面记录着“黑相”之前在其他三个城市的暴行，一共五人遇害，其中两个甚至还是贵族。本杰明把这些文件都一份份地认真看了一遍，看他的样子对此甚至还乐此不疲，说明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想学到些东西。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在这时莫德文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本杰明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神色，莫德文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

“弗兰克，”莫德文看着坐在对面的本杰明说，“你怎么看待这个凶手？”

本杰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坐直身子像在课堂上被提问的学生一样恭敬答道：“手段残忍，视帝国法律于无物，对民众与官员都有极大的威胁。”

“那你觉得，他做的事正确吗？”

本杰明愣了一下，但还是果断地回答：“不正确，罪人自该由法律审判，任何人都无权动用私刑。”

“那如果罪人在漏洞下摆脱了自己应受的惩罚，甚至逍遥法外，又当如何？”莫德文像本杰明的论文答辩导师一样，每个问题都仿佛在诱导他说出难以解答的话。

本杰明忍住了没有去挠头，但桌子下的腿早就抖得跟癫痫发作一样了。这么多年他虽然有考虑过类似的问题也见过类似的情况，可他的身份是不允许在这种问题上过多思考的，他是帝国的执法者，要做的就是将那些违反帝国法律的人送去接受裁定，可前提是那个人得是他可以逮捕的。

莫德文看着一脸便秘的本杰明缓缓开口道：“我们执行的是法律，而他执行的是正义。我们会因为限制无法审判脱罪之人，而他也会因为主观片面而审判无罪之人。”

本杰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还在琢磨着这些话。

“但我们与他的标准是不同的，我们的正确是帝国的规则秩序，他的正确是人心公理。我们要在他违反更多规则前抓住他，他要在被我们抓住前贯彻自己的原则，而你只需要清楚自己的职责，也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本杰明的内心变得更加纠结了，刚刚那些话从结论上来讲大概等于没说，但从思路上来讲也确实让他想通了一些事。

“我明白了，瑟尔长官。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可以的话以后您叫我本杰明就好！”

“好的，本杰明，”莫德文说，“让你通知城里的其他贵族和企业家，通知得怎么样了？”

本杰明想了想回道：“大部分人都暂时离开底特律了，然后按您的吩咐，特意把温切尔先生留在了赛杰诺大人的宅邸。”

要说夜枭死了以后最害怕的人是谁，当然是赛杰诺四世了。他虽然对夜枭的死毫无感情可言，可这已经说明杀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了，于是他从得知死讯之后的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宅邸里没有出去过。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人，因为还有第二害怕的人也在他的府上，那就是底特律本地的企业家泽诺·弗朗斯·温切尔。别看这老头今年已经60好几了，可他是堪称赛杰诺四世左膀右臂的男人，一把年纪依旧还在官场和商场上发挥余热害人不浅。如果说赛杰诺是一个遗臭万年的帝国毒瘤，那温切尔就是一个为人不齿的狗腿子。很多时候赛杰诺提出的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妙计都是出自他手，而赛杰诺进行的那些欺男霸女的勾当也都是他去操办，然后他再顺道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劫了。

正所谓：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像这样声名狼藉之辈，盼着他们死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而他们自己当然也是知道的。

人干得坏事越多往往就越相信报应这种事，干了不少伤天害理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