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思思的眼神一片晦暗，心里长出了血盆大口反复咀嚼着李氏和杨丽姝的名字。

因为杨芳娘是庶女，杨家的人只需要上一炷香，烧点纸钱就能走了。

然后逢七的时候，再过去烧一炷就算行了。

直到七七那天，送上一份路祭，也就了了这段关系了。

到了那一日，窦思思一大早就起来了，硬是从清心堂里跑出来，求李氏让步她去送杨芳娘最后一程 。

李氏到底是心软了几分，答应了下来，于是窦思思就跟着杨正善去了季家。

看着季家发送了杨芳娘的棺椁，窦思思跟着送葬的队伍走了一路。

直到队伍出了城门，窦思思就被嬷嬷给拦了下来，不让她继续跟着了。

窦思思呆呆地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结果，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乞丐一下子就撞到了窦思思身上。

幸亏，跟着的丫鬟足够机灵，一把扶住了窦思思，才没让她摔跤。

丫鬟立刻就骂开了：“哪里的野小子，冲撞了我家姑娘，你赔得起吗？”

那小乞丐可不会傻傻等着被骂，一溜烟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窦思思垂下眼睑，捏紧了手心的东西，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了，好在没什么事，回去吧。”

可窦思思却不知道，她自以为掩盖得好，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可实际上，一直跟着身后的嬷嬷目光隐晦地看了窦思思一眼后，就跟着窦思思身后往回走。

那嬷嬷可是李氏从教司坊里请来的，专门教窦思思礼仪规矩的。

而教司坊是什么地方，里面都是一群犯官之后，有前朝的，也有今朝的。

是朝廷培养出来供人取乐的玩意，她们的命不值钱，在大户人家连做妾的资格没有的那种。

在教司坊里生存可是不易，竞争激烈且残酷。

这位嬷嬷能活到这个年岁，什么风浪没见过。

那小乞丐和窦思思那点小动作哪里能瞒过嬷嬷的眼。

她能从教司坊活下来，就记住父母留给她的一句话，记住自己端的是谁的碗，吃的是谁家的饭。

回府后，那嬷嬷就找到了夏嬷嬷把事情都给说了。

然后，就揣着夏嬷嬷给的一个厚厚的荷包回了清心堂。

至于窦思思会如何，那是杨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最好当个耳不聪目不明的老嬷嬷是最好的。

杨丽姝陪着李氏正在挑选做春衫的料子，听完夏嬷嬷的话，李氏就问：“那窦思思回来后，都干了什么？”

夏嬷嬷已经事先打听好了，就回道：“思思姑娘回来后，就关在自己的房里没出来。”

杨丽姝就冷笑一声，这个窦思思真是不知死活。

李氏见杨丽姝这样，就知道，这里面还有事，就问：“怎么了，莫非还有其他的牵扯不成？”

杨丽姝点头：“前阵子，二房的叶姨娘不是没了吗，她生前买过一小丫鬟伺候，后来，人没了，这小丫鬟就离开了杨家。

娘，你也在知那叶姨娘的来路，我可一直让人盯着那小丫鬟呢。

她要是老老实实的，我倒也不在意，可她也不知是对旧主忠心耿耿。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一直都盯着府里的动静，窦思思这是被她给盯上了。”

李氏蹙眉：“这事你怎么不说，你可别以为她是个小丫鬟就不放在眼里。

史书上，有多少功臣名将就是折在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手里的。

那个小丫鬟孤零零一个人在外，要是没依仗，她能干得了什么。

她如今找上了窦思思，明天就能找上别人，你有多少人手去盯着她。”

“我让绿萝找了街上的乞丐，一人一天一把散碎铜板，那小丫鬟一天到晚干了什么，我清清楚楚。”

是夜，窦思思突然从梦中惊醒，她用袖子擦掉额头的汗，想起白天的事情。

那个小乞丐给她的是一个小纸条，她回来后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你想要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