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师兄一脸沧桑，有几分错愕，这座外门排名垫底的道观自己并不推荐燕云。

先前看到他偷偷塞给胖太师爷那二两纹银，这名少年很懂得人情世故，自己个不禁对这位小师弟有了些许好感，便打算领小师弟来看下此观的寒酸，好让他考虑排名靠前的道观。

杜师兄抚摸胡须，道：“小师弟，这最后一间道观名声、环境都如同本观的香火惨淡凄凉，我自幼十二岁来宗，已达一甲子之久，自在观的道玄真人年轻时名气着实不小，能位列名师，前些年道玄真人云游中了年轻的仇家后人的埋伏，修为江河日下，加上年长，实力大不如前，来此的香客越来越少，香火凋零。

听说自在观已是油尽灯枯，观内弟子替官府做事，私下里还做些见不得光的活计，小师弟，三思啊！”

燕云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谢过杜师兄好意，燕云心领。”

杜师兄瞧着有些心灰意冷，语气散淡道：“那好吧，小师弟，好自为之。”

天色已晚，这位年迈师兄就要离开，燕云叫住师兄，老头睁大眼睛，惊奇道：“怎么？回心转意了？”

燕云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纹银，是自己卖马得来，五两纹银交在这位辈分年纪最大的师兄手上。

老头儿一脸不解。

小门小户一步一泥泞走出来的孩子，比不上世家子弟，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但已将待人和善，识时务懂礼节刻在骨子里，开口谢道：“大师兄领我跋山涉水，本就不是分内事，还请师兄收下。”

大师兄恍然大悟，一脸欣慰，收下纹银，紧接着掏出先前胖太师爷给自己的养生丹，开口道：“一个修武之人，都希望遇见自己的师父指引修行，师父有多种，道玄真人是那真师，有真修行，既然你选择自在观，也是缘，你我相遇，也是缘。

这枚养生丹是你的了，给道玄真人，是个不错的见面礼。”

燕云出手推脱，大师兄哈哈一笑，道：“燕师弟，莫要有过多想法，这枚丹药可是我花五两纹银买的。”

说罢，少年没再推脱，小心翼翼收下这枚金丹，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一名师弟选好道观，任务也就完成，自己也没有停留意思，跟燕云拜别，杜师兄身影没入山林，消失在黑夜中。

天地回归平静，稳定心神，燕云快步上前，叩响自在观那有些破败上面布满裂痕的木门。

咚咚咚！

三声过后，燕云听见观内有人悠悠前来，边走边问：“大晚上的，门外哪位道友？”

“阙云宗入门弟子，青平县燕云。”

一阵慌乱脚步传来，大门被一位少年打开，少年身后还跟随两人。

燕云稽首恭敬道：“青平县燕云，见过李宝库、冯金斗、王礼至三位师兄。”

故人见面，本应是高兴事，作为大师兄的李宝库低下头，羞愧难当，自己曾在首阳山夸下海口，可如今...

燕云心思活络，察觉到李宝库的窘态，笑着回味当赏金武侠的事迹，你一言我一语，反反复复，三人渐渐忘记囧事，在打闹声中，进了自在观。

四人借着月光，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道逐级而上，山涧流水自上而下川流不息，阵阵山风透过密林沙沙作响、年少弟子诵经声，虫鸣声，声声入耳，宛若天籁。

道家讲养生，遵循早睡早起的理念，本该入睡的时辰，自在观内烛光通明，一路上遇到年轻师弟，见到三位师兄，都停下脚步毕恭毕敬的尊称一声师兄，更小点的，奶里奶气的喊句师叔，随后伸手胖虎小手。

燕云不解，这是？

李宝库笑着答应，随即从怀中掏出几枚糖果，孩童欢喜雀跃，谢过师叔，蹦跶离去。

人生苦，修道更苦，但不是时时苦，也不是事事苦，都是从穿开裆裤年纪过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没见过山珍海味，不懂人间烟火，小小年纪就被送到观内，牢牢地拴在这方寸之地。

生活苦，修道的委屈，就吃块糖。

慢慢的，苦，也被舌尖的甜短暂冲淡。

李宝库脸上有股子不属于年轻人所该有的成熟，四人呆呆望着无忧无虑的小孩。

这一刻，几人梦回年少时。

年少时跟随师父学习丹道，梦想着有一天能修仙，可得道的人，外人看不出，得道之人自己也不可说，三人总是跟随师父身后问些问题，师父也会不厌其烦的讲解。

冬季的自在观异常寒冷，每天都要自己烧炕，燃料就是收集来的木柴，山下的牛粪，山上的野羊粪，这项工作极为繁琐，可师父以及师兄们认为，像烧炕、做饭、乃至缝缝补补，都是一个修道人该掌握的，其中的辛苦，便是修行台阶。

看书读书，炼丹尝丹，打拳舞剑为了解乏，跑半山捉蝉只是为了握住一个夏天。

这便是道。

李宝库腰间长剑嗡鸣不止。

“这是？”燕云哪见过此等玄妙气象，还以为是李宝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