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走后，姜老夫人对于苏氏母女的问安不咸不淡地应了应，随后意味深长地对苏绾柔道：

“苏氏，有些心思从前动过做过便也罢了，谁也不是个傻的，有朝一日真要叫人瞧出，别人礼不计较我是不知，反正自个儿面上我估摸是过不去。且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掂量清楚了，不然呐，这费尽周章得到的东西难免还会有保不住的时候。”

苏绾柔听的出姜老夫人的言外之意，脸色瞬间一白，低眉顺眼地应声：

“母亲说的是，媳妇谨记。”

苏绾柔这人小心思多，贪心重，面上功夫十足，这点姜老夫人最为清楚，但就是因着她会装，所以为了她那贤德的名声后宅倒也被她管教的不错，因而许多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出言提点警告一番便也罢了。

“没别的事便退下吧，对了，妤丫头既已回来，吃穿用度便一切照旧，吩咐人仔细照料着。”

“是。”

等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姜窈语气恨恨地说道：“娘亲，祖母那些话是何意思？什么叫做记清自己的身份，凭什么她们总要拿身份说事？”

她好不容易从庶女变成相府的嫡小姐，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人拿她曾经庶出的身份说事，也不会有人再瞧不起她，可姜妤一回来似乎人人都在笑话她跟她母亲这个嫡亲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

姜妤，姜妤，为什么不死外面，为什么要回来让她和母亲的处境变得不堪？

苏绾柔轻拍了拍姜窈的手背，依旧是温柔轻软的语气说道：

“窈儿，记住了，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你只需记着你想要得到什么便好，忍常人不能忍，方可得常人无法得。你瞧瞧如今，无论他人再如何说，我相府大夫人的身份，你相府嫡小姐的身份是已成定的事实，所以你无需将那些话放在心上，晓得了吗？”

姜窈年纪小，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被苏绾柔这么一安慰，琢磨琢磨心想是这么着没错。

旁人便是再拿从前说事，但如今她已然是相府嫡小姐了，她跟姜妤没什么不同，早晚姜妤的那些最终都会是她的，她得听母亲的，不能着急。

“嗯，晓得了，娘亲。”

……

姜妤在芷灵的搀扶下缓步在相府的后院走动，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在脑海中更迭浮现，每走一步，她的心便会冷上一分。

前世她恨相府所有人，唯独将信任给了苏氏母女，哪怕她让整个相府为她母亲陪葬，她们二人却在自己的庇佑下尽享尊荣，可结果呢，她们利用她，背叛她，铲除她，真真是可笑至极！

人呐，贪心不足蛇吞象，既然那么想要攀在高峰，她便送她们一程，只是不要忘了，高处不胜寒，爬得越高越有可能摔得面目全非……

好一会儿后，姜妤望着写有“岁安苑”的牌匾微微愣神。

她院门上牌匾的字是母亲派人所制，意为岁岁安好。

可是，没有母亲之后，她再无安好。

“小姐您瞧，是枫溪。”

芷灵轻快略带愉悦的声音将姜妤从对母亲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她闻声抬眸朝前望去，的确是有道纤细娇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她眼皮轻眨，目不转睛地枫溪，无人知晓她平静淡然的面容下隐藏了多重的杀意。

枫溪面上瞧着喜悦极了，速度极快地跑到姜妤跟前笑着行了礼，起身后又仿若激动万分地抹了抹泪，单纯无辜的小模样在外人看来甚是可爱，“呜呜呜，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枫溪好想小姐。怎么看着比从前还要瘦，您是不是过得不好，呜呜……”

姜妤冷漠地看着装模做样的枫溪，勾唇道：“好不好的我都过来了，话说回来，你怎么没与芷灵一起随我去？”

枫溪抹泪的动作微顿，垂下的睫毛遮住她略显慌乱的眼神，怕姜妤多想怀疑，忙跪地解释道：

“不是的小姐，奴婢若是早知晓您要去外边，定会随您一起，只是您走那日是芷灵当差，待我去换时才被告知您被送走了，奴婢后边求老爷允准奴婢去找您，可是没成，请小姐明查。”

“我随口问问你这般紧张作甚，快起来吧，府医可是到了？”

姜妤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越过跪地的枫溪踏进院子。

芷灵与枫溪是她幼时母亲指给她的贴身女婢，都比她小一岁，说是一边照顾她一边陪她玩。

芷灵性子绵软柔顺，枫溪略显活泼，这么些年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她从不苛待她们，甚至出府偷玩旁人都以为她们二人是跟她一般的小姐。

但就是这样的情分，枫溪却在阮熠面前亲口指证她常年与侍卫暗通款曲，坐实她通奸的罪名。

细细想来，枫溪怕是早早地便已朝姜窈倒戈，联手设计害她。

瞧瞧，越是亲近信任之人越能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情分又能值几两重！只可惜了芷灵，她将枫溪当姐妹看，枫溪却亲手要了她的命。

那到底是何时起了异心的呢，是以为她被送走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