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芷灵求了外祖姜妤才能回府，但也因此父亲觉着她是想回府故意为之彻底对她厌恶。

姜家虽是她父亲做主，然她祖母姜老夫人在府中也有说一不二的威望。

她祖母不喜她母亲，待她自然不是很亲厚，但因着她极重视规矩礼制，又颇在意声望，倒也做不来苛待嫡孙女的行径出来。

如今若是想安生回府，她清楚地晓得以他父亲一心只为权势冷心凉薄的性子定不会允准她回去，但她却决不能再似前世那般寻外祖帮忙惹她父亲彻底厌恶了她，她未来的路可要借着她的"好"父亲好好走下去，她要让他亲眼看着在他手中仿若阴沟暗壑的姜家是如何被她一砖一瓦摧毁的，她会让他比前世的下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一一条正大光明回姜家的路，便只能从她祖母那下手。

她先前也是恨祖母的，因为苏绾柔隐晦地暗示过她她母亲是被祖母害死的；因为她听信道士的胡言乱语默许她父亲将她送来这静宁庵三年，所以在回府之后屡屡在她面前顶撞逾矩，也使得祖母也厌恶了她不再过问。

然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像前世那般愚蠢。

若真因病死在外边，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姜家会被世人如何评说先不讲，光是姜瑾的死对头便也会利用她的死将姜家搅得不得安宁。

祖母她重声誉，亦晓得家宅与官场其中厉害，断不会由着她病死在外头，只要能见到祖母告知情况使得她开了口允自己回府，她父亲再不愿再不信也不会违逆祖母的决定。

“小姐您莫说胡话，只是得了小小风寒，如何会见不到老夫人！”

芷灵心疼极了姜妤，她知道若是再这般烧下去，她家小姐扛不下去的。

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中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出来。

姜妤虚弱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是故意说给芷灵听的，她也晓得芷灵一心向她，这般言语过后芷灵定会去姜家求祖母过来见她。

前世的这时候，她父亲带了苏绾柔母女去赏梅明日午时前才回府，这也是为什么芷灵在相府门前跪了许久求见她父亲无果的原因，如今要是芷灵求见的是老夫人，那依照老夫人的性子兴许便会不同。

利用芷灵是不耻，可也是如今自己这身子做不来，另外是 不愿直白地告诉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一切，她能不牵涉其中便还是不知道为好。

没见成也无妨，再想办法便是。

本就是罪孽肮脏之人，再多一条行径亦无妨。

芷灵将姜妤扶正躺好，浸湿帕子轻声道：“小姐，等您病好定能见到老夫人的，您莫要多想了。帕子有些凉，您稍稍忍耐些，奴婢给您擦擦去去热。”

姜妤又是回忆又是咳嗽，虚弱不堪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耗费精神，头脑里已经又有点昏昏沉沉。

她微微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有张孩童天真烂漫的笑脸飘过眼前。

霖儿，待娘亲为你我报了仇便下去陪你，要乖乖等着娘亲……

芷灵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为姜妤降热，动作温柔轻缓生怕弄疼了她。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时辰过去她的体温明显降下来些许，睡得也比先前安稳。

芷灵为姜妤盖好被子，理了理她额头两侧的头发，在心里说道：“小姐别怕，芷灵会救您的，也会让您见到老夫人。”

夜深寒重，雨夹着雪不知何时早已淅淅沥沥地下起，一道小小的身影踏碎冬日的冷凉悄悄地撑着雨伞快步离开了静宁庵。

三个时辰后，丞相府门口……

“开门啊，大小姐病重，我要见老夫人。”

满身泥泞的芷灵顾不上赶一夜路又疼又僵的腿，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重重地敲打着大门。

很快，一扇门从里打开，身着侍卫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扫视了芷灵一眼，冷声道：“哪来的小丫头敢在丞相府门前喧哗？”

芷灵急切道：“我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芷灵，她生了大病快要不行了，求你让我进去见老夫人吧！”

话说着她便有往里闯的趋势，但脚还没迈进去便被推了出来。

“大胆，你既是大小姐的婢女，该是晓得老爷说过没有他发话你们不得擅自回府，此刻你硬闯进来，可知有何后果，还不速速离去？”

侍卫不冷不热地提醒着芷灵，想叫她想清楚了再行事。

芷灵担心自己出来太久万一姜妤醒来没人照顾，她不想耽搁直接，跪地求道：“侍卫哥哥，我家小姐真的快不行了，你行行好放我进去，若真是为难也请你帮忙向老夫人通秉一声，老夫人向来疼小姐，她不会不管的，求求你。”

侍卫眉心皱了下，默了片刻道：“回去吧，我帮不了你，老爷说过但凡是跟大小姐有关的都无需理会不必通传。”

芷灵怔住，清澈的眸子被不解与失望占据，她跪走到侍卫脚前，小手抓在他的裤腿上，哭着乞求道：“可是……可是小姐她真的快要不行了，芷灵求求你，帮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