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三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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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

仲春三月。

张泽骑马沿官道一路向南。

身后山脉高耸，如蜿蜒盘旋的青色巨蟒横贯天际，身侧枝江不知源流何处，似路引顺官路奔流而下。

下午，途遇阴云。

荒山破庙躲避，借着篝火，与春耕之人同叹，远处残阳似血，眼前春雨淅淅。

几则聊斋鬼故事，吓得与爷爷同来播种的小姑娘瑟瑟发抖，冷风裹夹细雨吹进破庙，连讲演之人也忍不住抚了抚胸口。

惊魂未定的小姑娘即怕又催促着听后续，爷爷嘴里叼着大烟袋，吧哒吧哒的吸着，眼带宠溺，笑而不语。

张泽取笑，又菜又爱玩。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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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里住客各异，比肩接踵，行商居多，旅人亦有。

“庆历三年，洪水频连数城，非尧汤而不能治，若今雨起滂沱，洪水皆淹遍，又有谁。。。唉！”

张泽将干粮烤好递与小姑娘，抬头望向叹息之处。

五人团坐，其中四人隐隐将说话之人护于中间，似是发现周围多人望向这边，几人便换了话题，谈起山中美景。

张泽匆匆一撇，嘴角微微上挑，颇有深意。

“小春芽儿，还想听故事吗？”

这名字是爷爷用两个鸡蛋换来的，书生说寓意很好，雨后春芽发荣滋长。

春芽儿咽下干粮，回眸庙外，摇首缩脑。

翌日。

天刚破晓，庙外水汽氤氲，小雨如酥，商人恐货物有恙，先行离去，只剩下角落里穿着光鲜的五人，爷孙二人，还有张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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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读过很多书吗？为什么知晓这么多事情？”

张泽从五人身上收回目光，看着睡眼朦胧的春芽儿，暗叹少时不知愁滋味，相较于那五人对着整夜的风雨叹息，不得不说年轻真好。

“读过一些。”

“可是村里鲁秀才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小春芽儿知道的真多。”张泽夸赞，蹲下身子解释道：“这话其实是说，女子有才而不露其才，方为大德，要不恃才傲物，重德行而轻才学，明白了吗？”

春芽儿懵懂，思绪跳脱，又好奇地问道：“那昨夜他们谈论山中美景，为什么我看不到呢？”

“春芽儿，该走了，咱们整夜未归，你娘肯定担心死了。”老汉收起烟袋，拉着春芽儿对张泽额首。

张泽自行囊内取出一些吃食递于春芽儿，挥手告别。

一老一少走出破庙，似踏入画卷之中，宁静，唯美。

“广阔当前，穷人山穷水尽，富人柳暗花明。心境不同，看到的便也不同。”张泽喃喃，似是在回答春芽儿，也或是在告诫自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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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内青年听到低语，若有所思，欲要上前搭话，终被身侧之人阻拦。

京城，是为大周权利中心，来往行商众多，繁荣程度远超历朝，京城内铁骑十万，黑盔黑甲，远远望去的肃杀之气让人胆寒，每每有不得已近前的行人都是低头快步而行。

农商聚集在城外形成大小几个坊市，或高谈砍价，或以物易物，在这明媚春光下显得烟火气十足。

木伞下的卖货郎正卖力的吆喝，货摊上货物琳琅满目，摆有刀、剪、各色杂货十分齐全。旁边亦有卖茶水的妇人，有看相算命的道士，有来往不迭脚步匆忙的食肆小二，真个是各有各忙，人声嘈杂。

恢弘威严的皇宫，这个巨大帝国的最高权力中心，就在这座城的最深处，从皇宫正中延伸出一条可并行八车的平整大道，一直连通中心鼓楼，再以鼓楼修建道路四散开去，将方方正正的京城分成了数个区域。

张泽随枝江一路入城，中心一座拱形大桥和桥头大街的街面，街上人头攒动，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

大桥西侧茶坊、酒肆、脚店、肉铺、作坊、当铺、青楼一应俱全，东侧楼阁、庙宇、公廨等等

南北木质货船上力工们光着膀子，烈日下喊着号子，装卸货物。

许多来往客商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热闹非凡。

张泽寻一处客栈，将马递给小二喂食草料，缓步走入其中。

店内嘈杂谈论之声络绎不绝。

“这位少爷吃点什么？”店内小二颇有眼色，热情招呼，上来迎客，引着张泽往空位上座。

张泽眉头轻皱，缓声说道：“不必，先开间上房，吃食送上来。”

“好勒，您这边请，小心脚下。”

皇宫内，周皇神情阴郁，在大殿上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