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黯淡的人影,听见林夕开口,眉眼亮起,有些惊愕。
这些天,在宅中游荡,旁人视若无物,连昔日最亲近的两人都无动于衷。
终于遇到一个能交流的人了。
“公子,我……”人影一时有些激动,竟说不出话来。
林夕轻抿一口茶水,温声道:“不急,你慢慢说,我听着。”
“我叫王彩儿,今年十五岁,早些时候失足落入井中,等我醒来时,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神情低落,说完垂下头去,落寞至极。
“你是何身份?”林夕听到王彩儿三字,顿时心里升起想法。
“回公子,我是家主收养的义女。”
将手中茶杯轻放,林夕转过身子看向王求文,说出的话却让这个稳重端坐的中年男人险些坐不稳:
“王家主,王彩儿是?”
无比熟悉的名字被提及,王求文脑中顿时涌出许多旧事。
他不顾仪态,猛地站起身,神情极其复杂,低声道:“林公子,莫非?”
林夕轻点头。
得到回答的王求文一下子失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抓着扶手,目光茫茫望着门外,开口说起了往事。
二十年前,那时王求文和夫人来此城中做生意,路上遇到一群逃难之人,说是遭了大水,无处可去。
王求文听说是连绵大雨导致江水泛滥,淹了沿岸的村镇,和夫人商量之下,决定拿出些钱财救助,收获了一片赞誉。
入了城的王求文在搬行李的时候,却发现了马车顶上的小女孩,死死扒着顶棚,冻得满脸通红。带回家中照顾了一段时间,这才知道小女孩也是随着乡亲们逃难,爹娘都不在了,吃尽了苦头。
为什么要扒马车,是当时有人说到了城里便要拿她卖钱,年仅六岁的孩子吓得觉都睡不好,在遇到王求文时,便起了逃跑的心思。
见其可怜,王夫人便与丈夫商量着收养了她,将本名的林姓改为王姓,对外都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兴许是好事有好报,结婚三年肚子都没有动静的王夫人怀上了孩子,两口子喜出望外,都觉得王彩儿是个福星,更是疼爱有加。
王彩儿也十分乖巧,年纪不大却十分懂事,令王求文夫妇欣慰不已,第二年王夫人产下一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一切就在王彩儿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为了替弟弟王玉泽捞掉在井口的藤球,失足落入井中,待王玉泽叫来大人,王彩儿早已没了呼吸,尸体与藤球一同浮于水中。
说起往事,王求文眼眶红红,神情落寞至极。
林夕神色肃穆,看着这个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轻叹了一声。
“公子,我如今是不是成了孤魂野鬼?”王彩儿红着眼睛,低声问。
她没想到再次醒来之时,竟然已是过去了十年。
林夕见王求文蹒跚着离开,也没多问,回身朝王彩儿说道:“我不知为何这些年你神魂未散,更是苏醒了过来,但如今你确实是成了鬼物,凡人不可听闻。”
他明白了为何王家怪事频频却并未有什么伤人之事,想来便是王彩儿不知身为鬼物在王宅中游荡,引起了种种古怪。
听林夕说起自己给王宅带来的影响,王彩儿内心无比愧疚。
交谈间,王求文搀扶着自家夫人回到堂内。
王彩儿想上前,却又猛地止住身形,更是往后退了两步,她才明白,自己这几日跟在义母身边,竟让其身体受了影响。
顿时又是一阵低头抹泪。
王夫人咳嗽两声,朝林夕施礼,声音沙哑,“这位小先生,我听老爷说你本领高强,可否,可否让我再见见彩儿……”
说完眼眶含泪,定定地望着林夕,身边的王求文也是如此。
三道目光都聚集在林夕身上,他一一扫过,轻叹了一声。
“人生终有聚散,且最后再见一次吧。”
言罢,林夕抬手将两道神魂之力渡入王家夫妇二人眼中。
“彩儿!”
“义父,义母!”
岁月流逝,散不去人与人的情,只是相顾无言,泪满面。
林夕捻着茶杯,望着其中怔怔出神。
待神魂之力消散后,王求文开口,林夕的思绪才被拉回。
他轻声开口:“凡人之躯,与鬼物不可长待,聚散终有时,各位,且放下吧。”
王彩儿退至林夕身前,郑重地行了一礼。
能够再见一面,已是奢侈,她不敢再想其他。
王夫人来到林夕身前,递来一块玉佩,朝林夕恳求道:“小先生,我有一事想劳烦您,这是彩儿之物,是她亲生父母留下的,我不忍彩儿做个孤魂野鬼,您能带她落叶归根吗?”
林夕缓缓接过玉佩,在手中摩挲,没有说话。
王夫人连忙用手肘轻碰了身边丈夫两下,递了个眼色。
“林公子!这是三百两银票,还望您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