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京的安排照常进行了下去。景珉自从那天之后话也更少了，似乎许多事只能沉在心里，这也许是一件好事。李勉在几日后又找人送来了请帖，邀请他去王府里“听戏”。

戏台对面的阁楼上，童子正跪在一旁煮着茶。二人的目光都放在戏台上，聊的话题却跟台子上的戏没什么干系。

“你的腿这几日怎么样了？”李勉侧头，看了看他的衣摆下方。

“完全恢复了。”景珉说着话，跪坐的姿势一丝不苟，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那就好。”

话题结束了，两个人又重新看着戏台子，小阁楼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终于，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勉哥——哎，这位公子是谁？”人还没从楼梯上走出来，高兴而又昂扬的声音就先钻进了两人的耳朵。来人一身鲜红劲装，也许是跑过来的，一身热气腾腾，脸上也泛着健康的暖红血色。

“薛子溪。”李勉微笑着叫了对方的名字，他对景珉笑笑，然后转头朝正在走来的薛子溪招了招手，说到：“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沏茶的童子熟练地烫好杯子，放在剩下的一个茶座前。

薛子溪坐在两个人中间，笑嘻嘻地转头看景珉。李勉说：“这位是景珉，我在西曲城的茶楼里听书认识的，一个有趣之人。”景珉朝薛子溪拱手见礼。李勉接着说：“这是严国公正夫人母家薛平亦的小公子，薛子溪。”

倒是挺长一串的。景珉想。

薛子溪非常灿烂地朝景珉一笑，手上的茶被他一口喝光，他将小小的白瓷茶杯放下，童子立刻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杯倒依然被他一口喝光了。这壶的茶叶可是王爷花了大价钱找来的，特地拿来招待景公子用的，这薛小少爷就跟喝白水一样喝茶。童子偷偷在心里说了一句“水牛”。

薛子溪喝够了，茶杯放下之后就不再管了，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长方盒，神秘兮兮地递给李勉，眨了眨眼睛说：“勉哥，我今天去打马球赢回来的好东西，给你！”

小盒子拿在手里沉甸甸，李勉也没晃，他笑着收了东西，刚想抬手让侍从收好，薛子溪就压着他的手说：“哎，别扔库房落灰了，是真的好东西，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他脸上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灿烂的表情让李勉都有些好奇。

他依言打开了盒子，一股扑鼻的药香传来，里面用油纸裹了一串十颗丹药，颗颗都金黄圆润，混元的丹药表面隐约有银色雾气浮动。

确实是好东西，景珉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就垂下目光。这样的药在药峰也只有清云那样的长老能炼制出来，也不知道这凡人城市里怎么会流出修士的药来，大概人间的权贵花大价钱求来的吧。

薛子溪还在拉着李勉介绍这丹药的效用，李勉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他合上盖子，长睫压着眼底的乌青，曾经初见时那种阴鸷病态之感又浮现在他的脸上。

“好了。”李勉扯着嘴角笑了笑，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薛子溪也意识到这一点，他解释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还是嘟囔着把话说完：“……他们说这药真的特别管用。”

薛子溪低着头，认错一般坐在位子上，手也收回去规规矩矩放好。李勉不说话，薛子溪也不敢看他。景珉盯着戏台出神，台下唱的这出戏是“金鲤献鳞”，鱼儿正在水里哭诉着，阁楼上的少年估计心里也正苦哈哈地恨不得哭着求饶。

三人沉默着坐了会儿，戏快唱完了，奉茶的童子起身去接侍从端来的点心。也不知道是给谁做的，一盘闻起来就甜腻得慌的莲花酥，景珉目不斜视地喝着他的茶。本来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找个地方继续晃悠，假装自己真的是来“长见识”的而已。前几天砸的胳膊还有些疼，他换了只手，端着茶慢悠悠地吹，一幅正津津有味地看戏的样子。

薛子溪早就被这沉默的气氛压得有些委屈了，李勉心里不快，也懒得安慰，这两个人似乎很早以前就是这副相处方式，彼此都已经习惯了对方不会发难，一个人摆冷脸，另一个就委屈地等着对方消气。

荷花酥上浇着金黄的枫糖，精巧的小包上掐着粉色的莲叶，每一朵的花蕊都是用糖丝做的，撒上了细细的金粉。还冒着热气儿的点心一放上桌，薛子溪的脸就抬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小童手里的莲叶瓷盘。一共只有八朵莲花，规整地排在盘子里，中间还缀着大小不一的珠子糖，五光十色，晶莹剔透，像莲叶上的水珠一样撒在花间。甜腻的香气袭来，薛子溪很受用地吞了吞口水。

李勉脸上的冷意也缓和了许多，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茶杯，看着戏台子品茶。薛子溪乐呵呵地拈了一块塞进嘴里，一块还在嘴里嚼着，手就已经伸向了下一块。李勉瞥了他一眼，无奈地说：“严国公真是惯得你一点样子都没有了。”少年脸上才消下去不久的红晕又爬了上来，嘴里含着酥点，嘟囔着说：“勉哥这儿做的点心太好吃了，我忍不住……”他说完，又看了李勉一眼，发现对方那吓人的脸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