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继续向前,可没走几步,之前跑远的脚步声竟然越来越近了。
那两个士兵跑回来了!
其中一个还在大喊,“啊!什么玩意!救命!C!”
很快,那喊声就变了调,好像被什么攻击了,发出一连串的惨叫,然后声音消失。
又死了一个。
我和春和同时停住脚步。
很明显,那士兵在前面遇见了更可怕的危险。
“杜哥?”春和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半响,才听见一声闷哼。
我被春和拉着,飞快跑了过去。
“呼……”
我不得不再次拉住春和。
好像除了我,再没人能听见这呼吸声。
春和被拉得踉跄一下,但还是跟着我蹲了下来。
下一刻,一股狂暴的气流直接冲击面门。
无数藤条在面前挥舞,带起的混乱气流,持续不断在眼前流连。
藤蔓怪好像没有感知到我们,它在搜寻,却没有接触到信息,而后默默退走。
我听见春和呼出一大口浊气。
向前,是未知的危险,原地是随时索命的藤蔓怪物。
而春和,依旧坚定不移的在向队友的方向移动。
“杜哥,”春和压着声音。
“别过来。”杜哥的声音里,压抑着痛苦。
接着他点燃火折子,火苗被扔向半空,照亮了他附近的石道。
我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就在我们前面不足十步远的地方,地面上乌压压的爬满了黑色甲虫。
它们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屏障阻挡,齐刷刷的挡在一条直线之外。
而杜哥正趴在界限边缘,他的一条小腿瘫在界限之外,已经被啃成白骨,黑甲虫也没有顺着他的腿向上爬,依旧守着那条无形的边界。
可以想象,黑甲虫一定是在瞬间,就把杜哥的腿给啃食掉了。
要不然,只是收回腿而已,条件反射就够了,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怎么可能让腿继续被咬呢。
更远处,一推白骨倒在黑甲虫之间,黑白相称,触目惊心。
应该就是另一个士兵了。
火折子落下,跌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发出幽暗的光。
春和整个人扑过去,把杜哥拉离界限,让他变成白骨的腿,不在甲虫之间。
疼得杜哥脸色阵阵发白,而要哭出来的却是春和。
“杜哥,杜哥。”春和声音发着颤,“杜哥。”
杜哥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快走。”
春和重重点头,就要把杜哥背在背上,却被杜哥阻止。
这时,我才发现,杜哥一只右臂也被啃食,没有肌腱连接的手骨已经脱落,手肘上模糊的血肉,勉强拖拉着已经被啃食一半的小臂。
这黑甲虫跟在现代时见到的极像,但战斗力却强上太多。
如果当初在白骨洞里遇见的这些甲虫,我们几个,哪还有生还的希望。
“杜哥。”春和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
“呼……”
“又来了,摒气!”我只能说完,快速捂住口鼻。
可沉浸在悲伤惊恐中的春和,完全没有理会我的话。
在火折子的幽光里,巨大的藤蔓怪呼啸而来,转眼就要吞噬春和。
我还来不及反应,春和忽然被杜哥一把推进水里。
发出好大的“噗通”一声。
藤蔓怪似乎被声音惊动,转而向春和追去。
余光里,我看见杜哥惊愕的眼神。
但我也顾不上分析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能对着春和大喊,“快游,游过界限!”
那怪物听见我声音,又转头向我袭来。
我连忙捂住口鼻。
缓缓向后躲避。
手腕粗的藤蔓在我眼睛飞舞,探寻,几次都险些碰触到我。
我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小幅度的摆动身体,躲避着藤蔓的试探。
但火折子的光,越来越弱了,最终一闪,重归黑暗。
藤蔓也终于在黑下来的同时,离开了。
黑暗里,我听见杜哥艰难的叹息。
他说,“穷娃子,匕首还我。”
我才从大难不死之中,缓过劲来,被他一句话给说蒙了。
这老哥没问题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一把匕首。
不对,他不是要东西,他是要死。
杜哥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油锅上煎熬。
“快。”
我能理解他想速死的心情,可这刀,我却递不过去。
“快!”杜哥的声音骤然提高。
骇得我心脏咯噔一声。
我听见他抽着气说,“我不想被妖怪吃掉。给我。”
我明白,在古人心里,如何死,应该有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