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粒洒了周衍一头脸。

一时间，空气都好似凝固了。

他没有发生鬼怪该有的变化，只是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我则尴尬不已。

这么做，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就算糯米没有让他消散，我也不能确定他不是鬼。

因为我对于糯米驱邪驱鬼这个事情，本身也很怀疑的。

周衍眼睛微微眯出笑的弧度，而对于一个天生笑眼的人，是不能通过眼睛来判断他是否在笑的。

周衍简单拨了拨头发，有几粒糯米顽固的沾在湿头发上，就是不肯掉下来。

我动作僵硬的站起来，帮他把那几粒糯米摘下来。

周衍说，“你不会真以为，平地摆炸药，就能把土翻起来，重新掩埋吧。”

我一愣，明白他是在说炸盗洞口的事。

我解释，“当时那些诡异的泡沫已经追到洞口外头了，我们没有办法。”

我顿了顿，说，“抱歉。”

周衍眉峰一挑，露出几分无奈来，“我是说，你没发现炸药爆破的威力比你炸药的数量，要大一点吗？”

我一愣，我以为他是在埋怨我们，明知道他没有出来，还依旧炸了洞口。

是怨鬼索命的前兆。

周衍服气般点点头，“我背包里也有炸药，只有炸药在墓道里炸开，才能把泡沫完全掩埋。”

我盯着他，半天，我的脑子终于正常运转起来。

我“啊”的一声，“你跑回去放炸药了？但是你怎么？不对，你不可能活下来啊。泡沫已经涌到洞口，你已经被吞噬了。”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周衍忽然上前一步，几乎是紧贴着，他低下头，对我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

那气息在湿冷的山洞里，化成一团白雾。

他又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脖颈处，轻微的搏动感从指腹传来，那是他跳动的脉搏。

周衍说，“我是活人。”

我触电般收回手，觉得脸上热得不像话。

我说，“哦”。

我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女的，我觉得，但凡我是个男的，他一定会揍我。

而且，还是不能还手的那种，单方面的挨揍。

我说，“对不……”

周衍说，“还记得侧墓室里的假龛吗？我扔下炸药就躲进了假龛里。”

我当然记得，一般墓室里都会有隐藏在墓室壁上的龛，就是在墙上挖个洞，里面放上陪葬的物品，然后再用木头封起来。

有些墓里为了防盗，还会特意做一些假龛。

那座墓里的假龛，其实做得还挺隐秘的，我们满怀期待的撬开之后，迎接我们的却是三簇飞箭。

我回忆起假龛的方位，如果炸药在墓道里爆炸，那么墓室墙壁就会因为爆破力，而堵住假龛，使之成为一个被泥土隔绝的安全环境。

“你是……自己挖出来的？”我犹豫着问。

那个时候，谁也不能确定泡沫会被炸成什么样，所以就算他是了穿山甲，也很有可能挖到泡沫，而危及生命。

周衍说，“下一层的墓室被炸开了，我掉下去了。”

我瞬间绷直身体，“那泡沫？”

泡沫得空气就生长，如果下层墓室有空气，那么很快就会被泡沫充满，如果没有空气，周衍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周衍皱了皱眉，好似回忆起了些不好的东西。

周衍说，“泡沫进入下层墓室，就迅速枯死了。”

所以真正扼制住泡沫生长的原因，是因为炸开了下层墓室。

我急切问道，“怎么会？”

周衍错开目光，望向了幽黑的水面。

阳光从山间缝隙照射下来，落在水面，显得流水越发黑暗深沉。

一具具不知是什么物种的东西，尸体一样飘在水面，只露出一颗非人非猴的脑袋。

周衍说，“里面有其他的东西。”

我追问，“是什么？”

周衍却转移了话题，“怎么就你自己？周师爷他们呢？”

他这一提，我才仿佛被人敲了一棍，惊醒过来。

我说，“大刘和小山是在我之前掉下来的。周师爷是跟我一起掉下来的。”

周衍眉头皱了起来，“我只看见你掉了下来，当时我正好就在水边。”

怎么可能？难道那个石道还有不同的出口？

我用手电筒去照对面的岩壁，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壁上，并没有一个能让人掉入暗河的洞。

怎么可能？

我忽然心头一跳，难道又是幻觉？

是了，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幻觉中，看见周衍了。只是这一次，更逼真一些。

我回忆起之前落入白骨洞的时候，也是一下就进入了幻觉里，只是那一处幻境是光辉耀眼的天宫，让我一下就发现那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