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少年常常带她在城外游山玩水，带她领略万里山河的雄壮，为她讲述古往今来的趣事，她似乎也慢慢习惯了少年的存在。

可惜好景不长，祁杜发现近来觞刺杀时的失误越来越多，心有疑惑，便令人着手去查，这便查到了南离国太子的身上。

他一气之下将少年抓回了无影楼，令他欣喜万分的是，少年身上居然散发着纯正的仙气，且根骨极佳，若是将其根骨炼成丹药供自己食用，修为定能大增。

于是他便取来了斩魂钉，把少年的魂魄一丝丝分割下来，想要用其魂魄淬炼根骨。

觞回到无影楼之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阴冷幽暗的地牢中，浑身是血的少年被绑在十字架上，七颗硕大的斩魂钉将他牢牢钉在上面，动弹不得。

她瞳孔不断收缩，眸中倒映着少年望向她的模样，那人如往常一般面容带笑，可那笑容却万分牵强，眼神也有些涣散。她知道，他的魂魄已让打散，即便是救下来余生也只能在神志不清中度过了。

“楼主，所有的过错暗觞一力承担，求您留他一命。”她躬身行礼，声音却有些发抖，看着少年的唇色越来越苍白，她的眼睛开始变得猩红。

“觞想救他？”祁杜冰冷开口，语气中夹杂着愤怒，暗觞一旦有了软肋就再也不能成为他最趁手的利刃了，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是，无论什么代价。”她看着少年，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哪怕是性命呢？”祁杜眯着眼睛看向这个自己悉心培养的杀人机器，他竟不知杀人无数的暗觞也会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的性命。

“是，只要楼主愿意放过他。”她闻言面色不变，抬眸看着祁杜。

没遇到少年之前，她终日浑浑噩噩，手起刀落，手上沾满了鲜血，倒也不觉得难熬。可是如今，她不愿意让这束光湮灭，哪怕代价是自己的性命，她也心甘情愿。

“可惜了，暗觞，杀人机器是不能心软的。”祁杜冷笑一声，驱动灵力拔出了那七颗斩魂钉，随后将少年的魂魄存于乾坤袋中，以备炼丹之用。

她看见少年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上，发了疯似的跑了过去，可少年早已了无声息。

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一点一点砸在少年苍白却依旧含笑的面庞上，她抬手用指腹抹下脸上的泪珠。

这就是……泪吗？

这数月来与少年的回忆走马灯花般在她脑中涌现。

他说：“日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既然你不喜欢暗觞这个名字，那你便叫江暮雪吧。”

他说：“这大千世界繁华至极，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带你看遍这万里河山。”

……

她头晕目眩，气血翻涌，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冲击自己的丹田，让她如至冰窖般寒冷。

祁杜看着她如此模样，唇畔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烁的惊恐让他扭头就跑。可他还没跑出去，就被蔓延至脚下的寒冰冻住了手脚。

他僵硬地扭过头去，对上了少女蔚蓝色的眸子，冰冷得让人战栗。

少女与他擦肩而过，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时，锋利的冰锥直穿心脏，他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