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尚未说完，女子身上的无尽银色神光俱都破灭，连带着躯体也一同破灭，化作虚无，不复存在。

这方无尽灵界虚空，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和昏沉之中。

“娘亲。”何牧天呆呆的看着他娘亲身影的破灭之地，唯有眼泪横流不绝。

他的神魂之躯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眨眼之间便裂变成了万千，紧接着就毫无预兆的粉碎开来，融化在了满池的灵神本源神液之中。

正厅里，何牧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但他的瞳孔扩散，无法聚焦，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肆意流淌。

口中喃喃念叨着、呼唤着：“娘亲……”

空古今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知晓他看着是醒了，其实还尚未真正回过魂来。

但，他知道少年一定做了一个很美好却也很伤心的梦。

娘亲啊，多么美好而令人向往的称谓和字眼。

空古今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一个美丽而动人的身影。

那是他的妻子，是他闺女的娘亲，是他此生拿命去爱着的美好女子。

只是……

罢了，原来只是个可怜孩子。

方才在陋巷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对于他来说，眼前的少年不曾做错半点，纯粹不过是死了两个该死之人罢了。

转念至此，再看少年，空古今的眼中便多了几丝温柔。

就在这时，一身青罗裙的空婵走了进来，一边说道：“爹，饭好了。”

看到空古今，她愣了一下：“咦，爹，你怎么在这里，你也在研究这古怪小子吗？”

“咦。”当她看到何牧天，那双清澈、明亮而灵醒至极的迷人眼眸，顿时便闪过了一抹毫无掩饰的喜色，就连语气也不自觉的喜乐了几分：“这小子竟然醒了？”

说完，她便急不可耐的上前俯身盯着何牧天瞧着。

何牧天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渐渐浮现出了光彩，越来越亮，很快就像两颗被彻底点亮了的红宝石，然而其中却充斥着浓浓的悲伤和不舍。

他仍旧一动不动的，呆呆的望着面前的虚空，犹如死尸，唯有眼泪不绝。

都说女子是水做的，故而很容易流泪。

在大多时候，女子的眼泪也的确是让男子心疼和妥协的无上利器。

其实，在很多时候，男子的眼泪也同样招人心疼。

特别是像何牧天这样的清秀少年郎。

特别是他这样默默流泪的模样，不说我见犹怜，也差不离了。

因为有时候，流泪，代表的不一定就是软弱，而是真的被伤到了，真的到了伤心处。

空婵看着他一副悲伤过度、生无可恋的样子，母性顿时就泛滥了，忍不住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

何牧天却仍是毫无反应，迳自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不愿醒来。

空婵见他此刻活死人一般的模样，心疼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恼怒。

她又忍不住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见何牧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脾气有点小暴的她这下就真的爆发了。

只见她把小蛮腰一插，双眸一瞪，盯着何牧天，便是一顿劈头盖脑的奚落：“小子，你什么意思？本姑娘好心好意跟你打招呼，你竟然没有反应，你瞧不起本姑娘吗？本姑娘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还有，你哭什么哭，不知道羞呀，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没学过呀？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又不是要死了，干嘛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都替你感到丢人，还不赶紧起来！”

一旁的空古今听到女儿连珠带炮的轰击，眼角直抽，脸顿时黑的差点冒出水来。

虽然他知道自家宝贝闺女平时嘴巴毒了点，但心地十分善良，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此刻，她说这番话明显也是出于一番好心。

只是这样凶悍淋漓的好心，一般人恐怕都有点吃不消。

至少，他这个当爹的就有点吃不消。

若换作外人，能吃得消的估计就更稀罕了。

这以后谁还敢要啊！

真是愁啊！

可是，当他转念一想，没人要最好，自己正好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心里顿时就舒坦多了。

再说了，他空古今的掌上明珠，这世间想要稀罕的人多了去了。

他阴沉的脸色渐渐好看了几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轻叹了一口气。

再看女儿凶巴巴恶狠狠的样子时，心里最柔软最悲伤的那块地方瞬间就被触动了。

他嘴角微翘，不准备吭声了，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只是看着，便觉得欢喜和愉快。

空婵的好一顿臭骂，终于让何牧天有了点反应，他缓缓转动眼睛，看着面前青纱遮面的女子，记忆迅速翻腾起来。

是她！

他愣愣地看着空婵，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一个